見容香離去,他這才重新坐了下來,屋外聽裏頭沒了動靜,這才輕輕扣門走了進來。
“主子,可要安排進宮?”
謝承辭搖頭,“再等等吧,如今恐怕還不是時候。”
得知皇後娘娘如今無事,他心中已經安生許多,轉過頭來拆開桌上信件,仔細讀過這才慎重丟進火盆之中。
“塵國,倒有意思。”
說完,他又吩咐人遞紙筆過來,親手寫了折子封好,“明日早朝告病,隻叫人將折子遞上去便是。”
容香回到府中,梅若華聽聞謝承辭反應,心中把握已經十有八九。
“他會幫我們,”梅若華說完,秦斂忍不住皺眉說道:“不過些年少時情分,你緣何如此肯定?”
梅若華輕笑,“越是少年時情分,才越是彌足珍貴,容香前去,他不曾先看信件,卻是問皇後娘娘病情,如此看來,他恐怕也已經記掛良久。”
秦斂沉默良久,最後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隻是他遠離京城已久,不與皇上親厚,恐怕說話……”
梅若華明白他言下之意,搖頭說道:“便是不親厚,所以說起話來才更方便。”
容香默默退至門外,屋中寂靜,她這才繼續說道:“皇上是什麼樣的人,既然坐在這個位子上,總會身不由己,總會多疑猜忌,謝言辭遠離朝堂,又不接觸軍中實務,他如今坐在這個位子上,可得重用,卻無需防範,怎麼看都是上上之選。”
秦斂明白她的意思,隻是他久居朝堂,對這些官員心思看的也更為透徹一些。
“若他安於現狀還好,可是你莫要忘了,言相過不幾日便要告老還鄉,謝承辭他,難道就不想更進一步?”
“皇後,”梅若華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拉秦斂坐在自己身旁,“不管皇後廢與不廢,謝承辭都絕無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為何?”秦斂心中不明,滿臉疑惑問道。
梅若華輕聲說道:“皇後一族,雖拋棄他許久,可畢竟一脈相承,皇後家族隕落,便是因為皇後母家過盛,謝承辭看的明白,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秦斂這才想起曾經那些陳年舊事,“是啊,他身上還有波蘭血脈,若當真為相,恐怕朝堂依舊會動蕩不安。”
謝承辭是個聰明人,他對往後打算的比誰都深,卻非他對皇後還有些情義在,梅若華也不敢冒險做此決定。
“王爺放心,謝承辭此人不簡單,有他在,事情恐怕事半功倍。”
秦斂點了點頭,“明日他恐怕不會上朝,隻是過不了幾日,皇上恐怕就要按耐不住,宣紙招呼他進宮了。”
梅若華點頭,如今王府處處是陳姝姚安插的人手,若不做些什麼,恐怕日後隻會更難動手了。
次日清晨,秦斂進宮,謝承辭果真沒有上朝,皇帝看過他遞上來的奏折,眉頭緊鎖,半晌這才開口說道:“承辭許久沒有回京,如今一回來怎麼就病了?”
遞上奏折的人未多說話,隻怕多說多錯,倒是秦斂冷著神色開口說道:“想的多了,自然也就病了。”
多少年更替,如今朝廷知道從前那些陳年舊事的,少之又少,聽他這話,都是滿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秦斂意味深長看皇帝一眼,皇帝眼神躲避,終究還是心虛了幾分。
下朝之後,皇帝破天荒叫住秦斂,兩個穿過長廊,一同往禦書房走去。
“忠王,謝承辭此次入京,你可有什麼想法?”
秦斂始終落後半步,跟在皇帝身後,“謝大人身為三都巡查使,回京乃是最正常不過的事,臣能有什麼想法。”
皇帝顯然對他這說法不甚滿意,“什麼時候,你與朕說話,也開始繞圈子了。”
秦斂輕笑,“臣直言不諱時,皇上不是也甚為不喜嗎?就如今今日一般,謝大人托病不肯上朝,為了是什麼,難道皇上不清楚?”
“忠王!”
皇帝麵帶怒火,一下子頓住了腳步,身後奴才盡數跪了下來,不敢抬頭,生怕這把火再燒到自己身上。
秦斂低頭,不曾迎接皇帝怒火,如此僵持一段時間,皇帝長歎口氣,轉身什麼話都未說,徑直走進禦書房中。
秦斂這才抬頭,看皇帝背影意味深長。
“謝承辭不肯來見朕,朕也不敢勉強。一會兒出宮,你替朕去驛站一趟,好好打探打探,他心中到底是什麼想的。”
秦斂應下,又開口問道:“皇後娘娘病著,皇上不去看看嗎?”
提起皇後,皇帝臉色頓時又僵硬起來。
“皇後與朕,原本是少年夫妻,如今走到這一步,又豈是朕願意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