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昌不自覺地點了點頭,等反應過來,秋氏已經一臉喜氣的朝書房走去。
算了,出爾反爾也不好。放下東西就讓她離開吧。
管事轉了轉眼珠,悄然退了出去。
梁昌跟著進了書房,見秋氏將食盒放在桌子上,身上一縷縷的香氣像是打開記憶大門的鑰匙,將那些隱藏在心底裏的秘密輕而易舉地翻出來。
“快喝吧,也別太累了。老爺。”秋氏扭頭對梁昌笑了笑。
梁昌一時間恍惚起來。
忽然就有些舍不得這樣的氣氛了。
就算隻是似曾相識,也是難舍的。
秋氏見梁昌什麼也沒說,就是坐下默默地喝湯,自也不會提離開的事。等梁昌喝完了參湯,又殷勤的磨墨,挑亮了燭台的燈花。
梁昌低著頭,拿起筆卻怎麼也看不進去公文。歎了口氣,指著不遠處的屏風道,“坐裏麵吧。”
素色屏風上麵既沒有題字也沒有畫畫,秋氏一直不明白梁昌為何會在這裏擺一麵屏風。她依言坐到屏風裏,朦朧光影下,屏風上浮現出一個曼妙身姿。
梁昌失魂落魄地盯著屏風,許久才長舒一口氣。
夜漸漸深了,梁昌卻難得的平靜下來。往日繁瑣的公文也不再難纏。像是又回到了讀書的時候,滿心都是指點江山的激昂。
已近一月底,京城人家陸續燒起了地龍。月光靜靜照進來,像是無疑間打通了時光。
梁昌辦完公務,額間已經出了細細的汗珠,或許是地龍燒得熱。來京城數年,都還沒有習慣這幹燥的冬天。
他長長的吐出口氣,對秋氏道:“夜深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秋氏款款從屏風後出來,走至梁昌國跟前,忽然伸臂將他抱住。
“三郎,我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
秋氏的哀求近乎喃呢。
梁昌排行行三,少年時人人喚他三郎。
秋氏嫁給他之後,總是正正經經地叫他老爺。隻有在床第間,梁昌才讓秋氏叫他一聲三郎。
三郎。
梁昌腦中轟然炸開,一股熱流直衝頭頂,俯身將秋氏抱住,入了裏間臥榻。
一夜春風旖旎。
第二日醒來秋氏醒來,梁昌仍是緊緊擁著她,怎麼也不放手。
天還未曾全亮,煙白的日光淡淡透過窗幔。
秋氏盯著窗外一點點亮起來的月白色天空,想到的卻是梁昌昨日興起時所叫的“雲妹”。
和梁昌做了這麼多年夫妻,秋氏還從不曾見過梁昌如此動情。
她曾經看過梁昌畫過一個女人,無數種姿態,都穿著和她新做衣衫樣式相同的衣服,卻都隻是背影。
以前,她以為是去世多年雲氏。
但現在,秋氏想到了另一個人。
她緊緊抓住了被子。
“什麼?老三昨夜留秋氏在書房過夜?”梁老太太剛吃完早飯,便聽到如此糟心的消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同她一起用飯的梁鳶和梁薇都朝她看去。
梁薇更是怯怯的,連筷子也放下了。
梁老太太雖然不喜梁薇性格,那也是自己的親孫女,放緩了聲音道:“再用一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太少長不高。阿鳶你也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