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二月二十四,過小年,山寨裏開始打掃家裏,準備過年的物品,送百神,祭灶,打野胡,殺年豬,一直忙到除夜那天。
除夕的那一夜也不得清閑,趙譽和三狗早起除塵,錦虹在後麵準備年飯和年餺飥,還有今晚的消夜果和第二天要用的屠蘇酒。大當家組織山寨的人驅儺,帶上麵具扮成小鬼鍾馗,擊鼓驅疫。
薑渙去後廚偷了一塊蜜油蒸餅,百無聊賴地在院子裏燒蒼術,朱陽氣上升,避瘟祛濕。
裏裏外外忙活了一整天,山寨裏上下吃完了年飯,總算在守歲時候得了些空閑,一家子的人守在炭火前,薑婉和族裏的老人說話。三狗和丫鬟小廝們在一旁賭錢試年庚,看看來年運氣怎麼樣,結果三把不到就輸了大半,讓薑渙幫他贏回來。
趙譽坐在火堆麵前,手裏拿著掛著白瑩瑩白霜的柿餅,那是他和三狗一起去後山是摘回來的,經過大雪裏蛻變之後變成另一種又甜又糯的東西。
而今它的蛻變已經完成了,趙譽就像這柿餅一樣,迎來了他的蛻變。
薑渙提著一壺酒坐在了趙譽的身旁,從食盒裏挑了一塊桂花糖吃,“有一個消息。關於你的。”
趙譽一手支著腦袋,“你要給我說媒嗎?”
“看上你的人千千萬萬,還需要我說。”薑渙看著外頭萬家燈火。“從京城來的。”
趙譽眼眸一亮,如同一閃而過的流星,瞬間就消失,就連身旁的薑渙都沒有發覺。
薑渙見他反應平淡,道:“趙烝沒有登基。”
趙譽咬了口白霜柿餅,“哦”了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你不覺得意外嗎?”
“無外乎就是趙烝的計劃出問題了。”趙譽目光倒映著熾熱的炭火,語氣卻像外頭水缸裏的水平靜。
從蕪江到京城,以趙烝的腳程一個月的時候便可抵達,如今都過去了四五個月了,卻還沒有傳來新皇登基的消息,趙譽推算,他那心思縝密算無遺策的皇叔,怕是遇上了他計劃之外的事情。
“要麼就是太後,要麼就是文武百官。”趙譽說道。“反正就有人阻撓了他的計劃,令他不得不調整和延緩”
“看來老天爺也不是都在幫著他,趙譽,你的機會又來了。”薑渙目光倒映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十五後跟我上京。你敢告訴我姐,我就宰了你!”
趙譽伸長了脖子,“那你動手吧!反正我這條命是你的,痛快點,來吧!”
薑渙噎了一口氣,“趙譽你什麼時候,臉皮變得這麼厚了。”
趙譽摸了摸臉頰,一臉無辜道:“沒有呀。”
“睜著眼睛說瞎話。”
“不就是十五一過上京嗎?”趙譽說道。“好呀。”
“這麼聽話,不告訴我姐。”
“當然說了。不過……”趙譽話鋒一轉,“你若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說。”
“得寸進尺!”薑渙眼中閃過一絲危險,一手掐著趙譽的脖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趙譽不慌,高喊一身,“大當家的。”
薑婉轉過身來,薑渙順勢摟著趙譽脖子,朝著薑婉笑了笑,“我和小驢鬧著玩呢。”
薑婉又轉過身去。
“我好像抓住了你的把柄了。”趙譽一挑眉毛,狡黠道:“二當家的,我的條件不難。你陪在我身邊一段時間,等我掌控了局麵,就放你回來。”
趙譽想要雙贏的局麵,薑渙為葛家洗清冤屈,趙譽也要將大權收攏在自己的手中。不然趙烝一倒,薑渙一走,他獨自一人麵對朝堂的刀光劍影,到時候可不是一顆孤勇的心能夠抵抗的,等待他的就是身不由己的局麵,重新翻身,難於登天,還不如不去。
繞了大半圈,趙譽圖窮見匕,要事成之後薑渙做官扶持他。
“自己學識不夠,別人來湊。”薑渙心說這小算盤打得真是精妙。
若是薑渙答應了,日後趙譽可就有作威作福的資本了,這幾個月以來所受到的折磨還不得加倍奉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