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1 / 3)

長夜寂靜無聲,夜鶯臥在枝頭,一輛馬車慢悠悠地行駛在寬闊的大道上,轉過一個拐角,一個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追著馬車走了一段路。

前頭光線昏暗,人跡寥寥,那人驀然出手,打昏趕車的車夫。

馬車外頭的動靜驚動了車內的於思堂,問道:“誰在外頭!”

他未帶護衛,眼下又是光線昏暗的僻靜地方,若是賊人要動手,他也無力抵擋,索性掏出了身上值錢的東西,但求對方能夠高抬貴手饒過一命。

那人沒接。

“不要?”這是嫌少了,於思堂又道:“閣下隨我回府,給你百兩銀子,也絕對不追究你的過錯,如何?”

“錢不用,隻需要一個答案便足以。”對方聲音悶沉,聽不出男女,但是確實從未遇見過的人。

對方要求簡單,於思堂便答應下來,“老夫盡力回答。”

“當今聖上何德何能,能夠安坐龍椅,權掌天下?”

這話一出,於思堂便對方是全城追拿的趙烝,於思堂撫須道:“名正言順,為何不能?縱使天子難堪大任,下頭我等肱骨之臣相輔。”

“於公若是知道趙譽的來曆,便不會說這等話了。”

於思堂歎了一口氣,自吟了一句詩:“‘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老夫隻能說道此處了,閣下能否明白,隻看閣下的悟性了。”

趙烝低頭思索於思堂這一句詩詞裏的機鋒,‘不識廬山真麵目’廬山指的是趙譽,‘隻緣身在此山中。’若想看清真相,就要跳出桎梏,從大局來看。

明月朗朗,皎潔的光華落在趙烝的身上,那一瞬間他猶如醍醐灌頂,困擾多年的疑雲盡數化為眼裏的驚訝。

“怎,怎麼可能!”趙烝呆滯在原地。

於思堂知他明白了,又道:“可否喚醒我家車夫或者勞駕閣下送在下一程了。”

外頭已經沒有聲音。於思堂自知趙烝已經走了。烏雲遮皓月,風起樹影重,風雨欲來,愁思滿清明。

清明節時期,趙譽特許薑渙回鴻雲寨祭奠了葛家的先靈,再上京擔任了禦史台的員外郎,從八品的小官一躍至從五品。薑渙的官職不是依照正規的升官的製度而來,故而是在編製之外,可是他有趙譽撐腰,這可比三品大員還威風。

唐霖又驚又慌,當初沒有弄死他,如今他背後有趙譽撐腰,他安有太平日子過!趕緊找一個由頭調離禦史台,可是唐湫卻不允,唐霖欲哭無淚。

杜毓的餘黨都盡數招供了,朝堂震動,群臣難以置信這群北蠻子居然企圖染指大昭的江山了。

趙譽召集了大臣前來商議對策,薑渙的提議將杜毓和梁育押至邊境,當眾斬下頭顱扔過邊境,以震懾金人。

這提議遭到了岑杉的反對,這會激化雙方之間的矛盾,猶如負薪救火,實在不妥,主張采取以和為貴,度德量力,還批駁薑渙完全便是泄心中的私憤,並沒有為大昭所考慮。

這提議受到了不少大臣的讚成,就連於思堂也認為在理。

薑渙隻覺得荒唐,轉而一想也明白,做了太久的羔羊,都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一匹狠狼。想一想太祖武帝在世時,八方畏懼,何等威風!

可就是打下了一個太平順和的江山,才將一身的膽量和氣魄都消磨殆盡了。你和旁人說道理,旁人隻會惦記你背後的千裏江山。

趙譽聽完了所有人的建議,未成做出決斷,薑渙的法子太過激烈,岑杉的意見過於軟弱,得想一個既能體現大昭博仁的胸懷又不讓人輕視的辦法。

趙譽苦思力索都想不到,隻按下不表,將此事延後。隻讓關漢秋加強巡邏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