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黑未黑時分,麵館內人聲鼎沸,進進出出都沾染了湯鍋上頭的滾滾水汽,薑渙召集了幾個人手在內堂裏議事。
“你們戌正時後你們跟在大金使節的後頭,打草驚蛇便好,不必死追到底。”
眾人一點頭,薑渙再交代一些事情,而後獨自一人來到了大金使節館旁的小巷子內,郝同蹲在牆沿下,失落地望著來往的行人。
今日早早處理完事務正準備去喝兩盅,連酒友都叫上了,誰知道中丞臨時派事。
“看什麼呢?”薑渙輕拍他後腦勺,扔給他一個包袱。裏頭是夜行服。郝同不解,“這是……夜行衣?”
郝同瞠目結舌地看了看薑渙,再看了看手裏的衣服,眼裏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們要……”
“就是你想的那樣。”薑渙說道。“你不想穿也可以,待會旁人認出你來了,我可不救你!沒有異議就換衣服去吧。”
郝同可惹不起薑渙,隻能去後頭穿上了夜行衣。郝同身形偉岸,薑渙為他準備的一身小了些穿上去越發顯得身形寬壯。“薑大人我們幾時動身?”
薑渙看了一眼天色,“尚早,等著!”
月上枝頭,夜幕如一望無際的瀚海,已是戌正時分。
薑渙全神貫注地注視大金使節館,郝同扭捏地躲避來往的行人。風吹樹響,姣白的月光投射樹影落在地上。幾個身影如同黑夜裏的神鷹,飛出了大使館。
“終於動身了。”薑渙招呼一旁的郝同,“跟我走!”
說著拎著郝同的衣領,翻越牆頭,落入院中。巡邏的侍衛正從跟前走來,薑渙壓低了郝同的腦袋,隱身藏在黑夜裏。
待巡邏的隊伍過去後,薑渙拉著郝同的胳膊潛入了內院,來到了公主房間的屋簷上,撬起開了一塊青瓦,朝裏頭看去。
兩個姑娘坐在床邊,吃著京城裏頭的小點心,從上頭看分不清那個是公主,入秋了大昭依舊炎熱,不及大金涼快,二人袒著前襟,露出胸前大半雪白,正在低聲說著小話。
郝同好奇地瞅了一眼,頓時眼睛都直了,而後想起來這成何體統!當即閉上了眼睛。夜半薑渙明目張膽地偷看公主玉體,皇上日後可是要和大金公主成親了,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非得砍了他們的腦袋不可。
“薑大人!”郝同麵如土色,“還是回去吧,這成何體統。”
薑渙翻了個白眼,“收起你那齷齪的想法,讓你聽她們說話。”
可是非禮勿聽也不是君子所為。郝同認命地歎了一口氣,罷了,就荒唐一回。
床鋪上的二人皆是說些京城的見聞,男人和大金相比如何,女人又如何,薑渙一邊聽著一邊細細分析著,看她們二人的樣子不像主仆倒向是多年的好友,主仆日久生情,也有可能忘記這一層關係。
薑渙正聽著,前頭的巡邏侍衛匆匆來報,他們派出去的人遇上人偷襲了,床榻上的二人立即穿上衣服,隨著侍衛來到了正堂,
薑渙便知是自己的人得手了,合上青瓦,拎起郝同的衣領,隨著公主來到了正堂。“翻譯他們所說的話。”
“有人跟蹤並且襲擊了他們。…..不知是什麼人,但是不是大昭的軍隊。他們沒有跟過來。”屋內的聲音一停,郝同也停了一會,接著翻譯道:“我們的身份沒有泄露,不是大王子的人。”
“中間留著絡腮胡的人說這幾日不要輕舉妄動,大昭在看著我我們,可麗你要小心,不要被人看出了破綻。”
屋內的可麗應了一聲。
薑渙問道:“‘可麗’是喊誰?”
郝同撓著下巴,“是公主,我記得公主的聲音。‘可麗’……嗯,應該是公主的乳名。”
後一句是郝同猜測的,可是公主不是叫末淑嗎?而且如此嚴肅的場合,是不會稱呼對方的乳名的,這個‘可麗’是公主的名字。
薑渙凝視著裏頭的可麗,得出一個大膽地結論——她不是和親的公主。
“怎麼了!”郝同瞧薑渙麵色不對,薑渙回過神來,恢複如常,“繼續聽下去。”
郝同繼續翻譯道:“他們這幾日改為二人一組,改為白日出門尋找。”
薑渙:“尋找什麼?”
郝同:“沒說。”
中間絡腮胡的人說完,幾人便各自散去了。薑渙瞧出這個絡腮胡的權利和地位在他們之中最高,更是高過了公主。
“還去嗎?”郝同從方才的對話裏勾勒出大致的來龍去脈,這一群金人在找東西,而且至關重要,卻又不能讓大昭的人發現,他察覺到此事的異常。
“不必了,回去!”
“可是……”
郝同的話還未說完,薑渙就拎著郝同的衣領飛出了大金使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