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微微點了點頭,事情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可以說是最對他的胃口了。
不愧是和他君臣相得這麼多年的老夥伴,李斯這個家夥,用著還真是趁手啊!
隻是不知道將來太子登基時,身邊可否有這樣的幫手?
他不由瞥向了角落裏的某個人,微微搖了搖頭。
這個年輕人,很聰慧,也很熱血,隻是相比於李斯這等老狐狸而言,做事手法上還略顯稚嫩。
就拿春耕這件事情來說,他揭露六國王族心思倒是過癮了,可是就把他這位君主擺在了爐火之上。
六國王族既然這麼卑鄙,那這糧種他嬴政到底是該不該用?
不用,鹹陽百姓要餓肚子,可用了,又有失身份。
身為一個合格的臣子,本不該將這樣的難題拋給上司的。
“罷了,他還年輕,且磨練磨練吧……”
想到這裏,嬴政深深吸了口氣,歎道:
“六國王族持寵而嬌,是該收斂一些了,這十萬石糧種,也算是他們一片孝心,丞相下去列出一個章程來,讓他們在鹹陽安生過日子吧。”
“陛下聖明!”
在李斯的帶頭下,朝臣們紛紛朝嬴政拜了下來。
就在人們以為,這件事情到此就該蓋棺定論的時候,一旁的李信卻突然開口道:
“陛下且慢!”
李信走出隊伍,環視在場眾人,目光冷淡說道:
“丞相大人一口一個功過相抵,說到底,還不是拿這些糧種來贖買那些王族子弟的罪孽罷了,要是如此,不如丞相列個清單出來,看看殺人之罪需要多少錢來救贖,謀逆之罪,又需要多少錢來救贖!”
李信看著滿臉呆滯的李斯,冷笑道:
“丞相給人扣帽子倒是挺有一手,那不知你這番作為,又讓天下之人怎麼看我大秦,又將陛下置之於何地!”
“莫非,這也是某位高人教丞相你的欲蓋彌彰之計!”
“那依將軍的意思,那十萬石糧種,朝廷是不能收下了?”李斯氣得臉色發青道。
“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要麼就給人家應有的回報,要麼就拿出朝廷的威嚴,陛下富有四海,我大秦一統天下,為何非要做出此等鬼蜮伎倆!”
“你……你……”
李斯指著李信,久久說不出話來,在場眾人也紛紛皺起了眉頭。
他們都知道,李信這是帶著幾分鬥氣的成分,可是話糙理不糙啊!
要是以後犯罪都能拿錢糧抵消,那還要法律做什麼!
萬事用錢就可以了啊!
兩個人就這麼僵在那裏,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龍椅上,嬴政眼神閃過一抹不耐,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生出這麼多枝節。
他暗暗有些惱火,說起來,這件事情要怪就得怪楚陽那小子。
要不是他跳出來胡攪蠻纏,這件事情早就過去了。
管他六國王族有什麼心思,大不了事後派人嚴密監控便是了,起碼鹹陽的百姓不會為糧種發愁。
現在倒好,不管收與不收,恐怕都會讓天下議論紛紛。
想到這裏,他不由朝扶蘇這邊看了過來,當看到楚陽一邊擤著鼻涕,一邊靠著柱子上養神時,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是氣得快要吐血。
他盯著這邊,冷聲道:
“楚冼馬,此事因你而起,事到如今,你可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