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麵前之人,真如陛下猜測,隻是個招搖撞騙的冒牌貨不成?
隻不過,自己已是一年多沒見過太子,而太子正值少年,乃是大長身體的時候,其身材與麵目有較大改觀,亦是常事,自己卻也不能僅憑一麵之觀,就直言斷定麵前此人,便是假冒之輩。
隻是這樣一來,弘光陛下那邊,卻該怎麼去回複呢……
就在盧九德陷入沉思之際,對麵一直神情平靜的王明,暗地裏察顏觀色,見他這般思慮模樣,知道盧九德在心下,怕是對自己這個所謂的太子,心存頗多疑慮呢。
估計是自己的模樣,與其記憶中的自己,多有偏差,讓他猶豫不決,不知到底該如何判斷。
這時,王明忽然靈機一動。
哼,你這廝既不辨真假,那老子可就偏要把這灘渾水,給攪得更渾一些!
“啪!”
王明拍案而起。
“盧九德!既來見孤,為何不拜!”
這聲喝問,聲色俱厲,那盧九德瞬間從迷思中驚醒,他還未來得及仔細思考,那雙跪慣了的膝蓋,卻已是撲通一聲,跪倒於地。
而見這位太子突然發威,一旁的穆虎,亦是張大嘴巴,呆住了。
不是吧?
這位太子爺,自跟隨自己一路南下,直到入住興善寺,一直都是一副老實本份,內向無為的模樣。
不論是和自己說話,還是接見文武官員,都是細聲細氣,拘謹不堪。怎麼今天,倒是陡然發威,將這樣一員位高權重的三品提營太監,給生生喝跪於地?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稟,稟太子爺,奴婢一時貪看殿下,竟忘了君臣禮數,實是該死!還望太子爺莫怪。”盧九德結結巴巴地說完,又連連叩首。
王明清楚看到,這個方才還是一臉驕橫之色的大太監,現在那張肥臉上,竟已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亦有冷汗沁出,可見此人被自己這突然一喝,給嚇得方寸大亂。
這一刻,王明心下,竟有些說不出的得意。
不錯,開始找到感覺了。
扯大旗作虎皮,能把你唬住就成!
他冷哼一聲,裝模作樣地將伏跪於地的盧九德,亦給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冷笑道:“盧公公,自京城別過,一直未見。看你現在這身材,倒是胖大得很,可見在南京的日子,倒是十公受用吧。”
盧九德被他譏諷,當下麵紅耳赤,臉上的橫肉,更是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
而其心中,對麵前這個來路不明的太子,已是又驚又恨。
可惡!
這個家夥,在自己尚未發問之前,倒是極為聰明地先將了自己一軍。可歎自己也是見慣了世麵的重要人物,怎麼今天在這裏,在這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麵前,表現卻是這般軟弱驚懼。
真真羞煞人也!
盧九德心下氣惱,臉上卻還得堆起笑容,向王明諂笑回道:“太子爺訓斥得是。老奴叨食天祿,厚受君恩,本應為國驅馳,為君分憂,以盡死力。結果腆顏至南都,竟致髀肉重生,身軀日胖,實是慚愧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