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強撐病體,從床上半坐而起:“在下何德何能,不過些須微恙,竟勞太子親來看慰,可不折煞在下了麼。”
王明微笑道:“久聞興平伯夫人之名,孤甚為祈慕。隻是無緣,向不得見,甚是遺憾焉。今番與夫人相見於此,倒有恨晚之嫌。”
邢氏忙道:“太子這般言語,倒是折煞在下了。唉,在下在揚州之時,便時常聽聞太子英名,心下實是佩服得緊,隻不過因相隔甚遠,一直未得拜見,亦是……”
說到這裏,因為言語急切,邢氏不覺大聲咳嗽起來。
王明擺了擺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他拉了被子,幫邢氏蓋上一點,又安慰道;“夫人不必客氣,你等既來投孤,孤自會將貴部安排妥當。眼前我軍即將北上入東川,直往夔州而去。若夫人身體不適,不便遠行,可暫留當地,孤派醫官照拂診治,亦可……”
“不,不必如此,些須微恙而已。在下與元爵,皆還能撐下去,斷不可耽誤大軍行程,等到了東川,說不定這病已然自行好了。”邢氏急急回複,一句說完,她卻目光幽幽,又壓低聲音道:“隻不過,在下還有一可相求,不知太子能答應否?”
王明一愣,不知道她這句話,竟是何意。
“夫人,你有何話,但可直言,隻要孤能做到,必可答應。”
邢氏垂下頭,輕歎一聲道:“太子,在下實說了吧。現在最為擔心的,便是元爵將來的安排。元爵尚是年幼,雖名義是一軍之主,然實際上不過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罷了。現在這兵馬實權,皆在本深與成棟二人手中。在下每念及此,無不心下憂慮。以在下之意,還是希望,讓他能效命太子,重新領軍,能真正成為名副其實的世子……”
聽到邢氏這番低語喃喃,王明心下,卻是不覺一怔。
這是怎麼了?
她為何要對自己說這樣一番話。
聽上去,竟然有點托孤的味道呢。
難道說,那李本深與李成棟二人,連這樣的一個傀儡般的世子,都容忍不下,要開始有意無意地加害麼?
這事情聽上去,都有點怪怪的。
不過,王明短暫沉思一番,卻也立即想明白了,為何這邢氏,突然要對自己說這番話。
她之所以要說這番話,還是頗有緣由的。
在正史之中,邢氏在高傑被誘殺之後,這位遺孀邢氏,但憂慮這高元爵不能服眾,恐被小人所害,遂想著給他找個好靠山。
於是,邢氏打算讓高元爵拜江北都督史可法為義父,成為他的義子,從而借助史可法的威勢來統領全軍,實現對這支高傑餘部的有效管控。
結果,史可法卻認為,這高元爵與自己姓名不同,又是流寇出身,自己若收為義子,多恐惹人非議,故一直沒有答就此事。最終,那邢氏無奈,隻得讓這高元爵,按史可法之意見,去拜了當時的提營太監高起潛為義父。
因為高元爵隻是拜了個太監為義父,故為一軍將士所輕。
底下的將士,開始紛紛給自己重新尋找出路,最終這支高傑殘部,分別李本深與李成棟二人所掌控,並形成了以二人為首的,表麵統一卻又兩部暗中分離的古怪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