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式耜關切一語尚未說完,朱由榔已急急站起身來,一把緊緊地拉住了他的衣襟。
“瞿侍郎,孤後悔啊!孤萬萬沒想到,鄭軍竟是如此下作,竟會這般快就反水來攻!早知今日,當初孤就不該引狼入室,不該不聽先生之言,以致自取其禍,自毀前程啊!”
說到動情之處,朱由榔內心十分難受,沒能控製住自己感情的他,竟是放聲痛哭起來。
見到這位桂王殿下,竟在自己麵前失態哭嚎,瞿式耜心下亦是苦澀莫名,卻還得出言相勸:“殿下,不必如此痛哭憂慮,事情尚未走到絕境,我軍還要轉寰餘地。隻要殿下能放下心態,立即去向……”
“向重興皇帝求援,是嗎?孤答應了!”未等瞿式耜說完,朱由榔立即接話道:“隻要能保住雲南之地,隻要能打退那些忘恩負義的無恥鄭軍,孤願意全部同意重興皇帝當日之條件。孤要立即再派你前去東川,去向那重興皇帝緊急求援!”
聽到朱由榔這近乎斬釘截鐵般肯定的話語,瞿式耜心下的滋味,無以言說。
所謂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就是在說朱由榔這種人吧。
隻不過,現在情勢如此緊急的情況下,自己再自食其言,腆著臉去向先前的敵人求援,最終的結果隻怕會比自己當初所談的條件,還要差得多吧。
但是,現在已是喪城失地岌岌可危的朱由榔政權,又哪裏還有討價還價的能力呢?
仿佛看出了瞿式耜的猶豫一般,朱由榔直視著他的雙眼,又急急加上一句:“孤知道,現在情勢危急,我等再去求那重興皇帝出兵,必會更受其挾持與威壓。但事到如今,孤亦是再無辦法可想了。你聽好了,孤的底線隻有一條,那就是,這雲南之地,孤隻要保留一個虛主的名份就夠了。隻要皇帝能保留孤的家屬與財產,那其餘一切,孤都可雙手奉獻給他。孤相信這般條件,足見誠意,必可打動重興皇帝,讓他速速出兵相援。”
聽到朱由榔開出這般慷慨條件,瞿式耜心下,又是喟然一歎。
好麼,這般條件,相比於先前去東川跟重興皇帝所談的和談條款,倒要更徹底得多呢。
這位桂王殿下,現在可以不要實權,不要官位,僅僅隻要求保全家屬與財產了。他以這般條件來哀求出兵,真是其狀可歎,其情可憫呀!
瞿式耜立即回道:“桂王殿下放心,微臣這就起身趕赴東川,求重興皇帝立派援兵,阻擊鄭軍攻入雲南。此番前去,一定竭心盡力,必定不負所托。”
隨後,他又與朱由榔說了一些細節問題,朱由榔便親手書寫了一封求援信,小心嗬幹後,鄭重其事地交給瞿式耜。
瞿式耜收下信件,鄭重揣入懷裏貼身藏好,就立即告辭離去。
然後,瞿式耜帶著數名隨從,一路打馬飛奔,晝夜不歇,匆匆來到貴陽。
到了貴陽,他向守將馮厚敦稟明來意後,又在一眾第二鎮兵馬護衛下,策馬疾馳一路北上,兩天後,到達了東川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