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走到室外,置身在漫天飛舞的雪花中,在白色的瓊樓玉宇間,仰望著天空飄落的雪花,手伸出來,接住落下的雪花,仔細地觀察了雪花的樣子,整朵雪花呈六邊形,它的花紋伸展得非常整齊,像樹杈分開的樣子。一朵朵六角小花,玲瓏剔透,無一重樣。粉雕玉琢,可是,哪一位藝術家能設計出如此精巧的紋路?
哪一位雕刻著能雕出如此細致的工藝品?與其說是大自然的傑作,葉秋寧願相信是天宮裏某位仙子的眼淚!
不再傷春悲秋,葉秋返回臥室趕緊穿上了衣服。蕭寒霖一早就醒了,但是葉秋不讓蕭寒霖跟著去,這是蘇慶厚的事情,蕭寒霖跟著去了也沒什麼用處。
葉秋和他說是一個朋友死了,但是具體的是誰沒有說過。蕭寒霖早就知道這件事情,蘇慶厚的死在道上不是什麼秘密,而且蕭寒霖也知道葉秋最近是在為這個事情忙碌著,但是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是見到葉秋還是瞞著他,絲毫沒有要和他坦白她身份的意思,蕭寒霖有些生氣。但是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蕭寒霖隻是讓葉秋自己注意安全。
但其實葉秋前腳走了,他後腳就起床跟著去了,左思右想,他有些不放心她。最近太亂,葉秋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他什麼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這件事情,憑著她的直覺,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
葉秋趕到了火化場的時候,阿虎和葉夫人已經到了。
葉夫人帶著一張大大的黑超,身邊隻是跟著兩個保鏢,葉茜不知去向。
即使是帶著墨鏡,葉秋也能看出來葉夫人這張臉是多麼的疲憊和蕭瑟。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全世界一樣,連顴骨都凸出了很多。
這個時候,葉秋毫不懷疑或許是曾經,或許是直到現在,葉夫人愛過蘇慶厚。
蘇慶厚生前沒有什麼親人和朋友,隻有幾個特別忠心的兄弟,此時都哭得一塌糊塗。
而葉夫人則全程沒有說話也沒有哭,阿虎一直在葉秋身邊以防不測,畢竟現在世道不太平,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葉秋也不知道怎麼的,見到葉夫人那個樣子突然有些可憐她,她緩緩地走近葉夫人,小聲說道,“想哭不如就哭出來吧。蘇先生走的時候沒受什麼痛苦。他的遺囑也已經開始實施,他把生前所有的遺產都給你了。”
葉秋本以為以葉夫人視財如命性格,應該會要麼一臉的小人得誌,要麼一臉的悲痛欲絕,總之不該是現在這樣麵無表情。
這個樣子,總是讓葉秋覺得她有些怪異。
就在葉秋以為葉夫人是不願意搭理自己才不說話的時候,葉夫人突然緩緩地說道,“愛情是一場美麗的意外,讓你在意料不到的時刻愛上一個意料不到的人。如果有一個人,你曾無數次想過要放手,卻最終仍是舍不得。這樣的感情,不要輕言放棄。但凡讓人割舍不下的,都會漸漸長成我們生命的一部分,無法割離。”
葉秋挑挑眉,她這是在和自己說話麼?
誰知道葉夫人仍舊在繼續說,“在愛情沒開始以前,你永遠想象不出會那樣地愛一個人;在愛情沒結束以前,你永遠想象不出那樣的愛也會消失;在愛情被忘卻以前,你永遠想象不出那樣刻骨銘心的愛也會隻留下淡淡痕跡;在愛情重新開始以前,你永遠不相信再也找到那樣的愛情。”
葉秋沒想到葉夫人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會和她討論愛情這個詞的意義。隻是覺得有些驚訝。
“我從沒後悔過愛他,但是也感謝上蒼讓我遇到葉天澤,這兩個男人,都用盡了一輩子的時間來愛我,其實我很幸福。隻是我,被慣壞了。
我太不懂得這份愛的厚重,直到失去了,才知道原來那個人不論是誰,都不會一直在原地等你。就算是你們曾經再美好,那也終究隻是曾經。謝謝你通知我來,讓我今天能夠見他最後一麵。他的遺產我不會動,麻煩你幫我轉給這裏的福利院吧。”
葉秋從未見過這個樣子的葉夫人,在她的印象裏,葉夫人就應該是嬌生慣養張牙舞爪,沒有受過風吹雨打隻不過是一朵溫室裏的小花。
現在她才發現,她看到的那一麵隻不過是葉夫人讓她看到的那一麵,真正的葉夫人,想必內心也很煎熬吧。被兩個人同時愛著,她也愛過兩個人。隻是如今,隨著其中一個人的逝去,三角形終於土崩瓦解,最終一切都歸於塵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