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林若已經平靜了很多,當初寫第一封信時候心中的傷痛,現在想來恍若隔世,可能是因為有了寶寶的關係,她不敢情緒波動太大,起初是控製著,現在已經習慣了。
把信仔細地疊起來,從中又抽出一封:
致老公的第23封信:
朝陽映軒窗,暖屋浸清香。
最喜歡在這樣的情景下,邂逅一位遠古的佳人,任她青絲三千,隨意飄揚。那擋不住的秀發拂過我的掌心,留下必然是一縷沁人心脾的女兒香,美好的情愫在心間嫋嫋徘徊,定格的隻是那醉人的背影或是珠光熠熠的步搖。
寒冷的窗外,沒有幾處婀娜身影,步履匆匆的行人裏也尋不到幾點嫣紅。晨輝中,輕柔的手指掠過我的黑發,對著鏡子開始打理,一絲一絲,柔軟順滑。一直鍾情於柔軟如絲的長發,多年來不曾剪掉,也算是我錦瑟年華裏最亮麗的風景。
想起小說《十裏紅妝女兒夢》中的一句話:“待我長發及腰,少年你娶我可好?待你青絲綰正,鋪十裏紅妝可願?”
我早已長發齊腰,不知你能不能知道?或許隻是輕輕的一聲“喜歡”,就讓我耗盡光陰,許了一世長發不剪。
同學打來電話的時候,我正在鏡前輕描淡寫,梳理發絲。她直言不諱地說:“記得高中的時候,你那飄逸的長發可沒少領走男生的視線啊!哈哈!”
還記得,那個時候為了過高考這座獨木橋,多少女孩子剪掉了心愛的長發,唯我一直保持如初。當黑色的七月過後,我突然產生一種衝動,剪掉長發。後排的男生尷尬地告訴我,不要剪掉,這樣會失去光彩,我一直在關注它。我愕然!原來,那個上課偷偷卷我頭發的人,不是搗亂而是欣賞。猶如欣賞一幅畫卷,偶爾碰觸,緣於青澀靈魂的感染。
或許,我該感謝那個卷我長發的男生,他的一句話為我留下了一頭齊腰的長發。若幹年後,除了那一次和你置氣,後來我隻是簡單修剪,不曾真正剪短。似乎那黑發底下,蘊含著我的女子心思,有待一個人在歲月裏去讀懂它。
初秋的街道異常熱鬧,特別是一些新式的婚紗影樓,門前總是停滿各色轎車。不用問,又是誰家女子新婚大禮?披散著秀發進去,出來高高的發髻挽起,精致動人。設計師們的手真是靈巧,任何發質經他侍弄,都充滿了誘惑。想來這樣的新嫁娘,哪個新婚男子不動心?桃之夭夭,繁花一場,一場盛大喜悅的婚禮。人生的幸福從今天開始嗎?我寧願相信是。
每個女子,一生都會碰到一個為你挽起長發的人,青絲注定為他而飄逸,直到變成白發。而能夠把青絲變成白發依然愛如當初,這又是何等的令人羨慕?
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一位白發的老婆婆,她每天清晨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家門前,向著山下崎嶇的小路張望著,等待著……隻有村裏人知道,她是在等丈夫回家,一等就是七十多年。結婚剛剛三天,丈夫就參加紅軍走了。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臨走前,他走了幾十裏的山路,去山下的縣城買了一麵鏡子給妻子,也用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以後的幾十年,這麵鏡子,就成了她唯一的念想。她每天對著早已鏽跡斑斑的鏡子,洗漱打扮,梳理那一頭烏黑的秀發。長發為君留,可是,他走了幾十年,音訊全無。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鏡子裏的人一天天的老了,花樣容顏,在光陰的河流中,漸漸的枯萎、憔悴、凋零。
待君歸來,為我挽起長發。這一等,便是一生。歲月經不起等待,愛情也變得滄桑,我不再是那個秀發齊腰的娉婷女子,你還會愛我一生一世嗎?
可能是教書那段時光給了我太多的影響,也可能是你女兒太能折騰,我現在喜歡聽秦腔。《鍘美案》中,秦香蓮為了給丈夫湊夠殿試的盤纏,賣掉了家裏的田地,誰知丈夫陳世美一去三年無音信。家鄉連年災荒,公婆餓死了,為了埋葬他們,賣掉了房子,也賣掉了自己的一頭秀發。身體發膚,授之父母,豈可變賣?她能有什麼辦法?當她帶著一雙兒女,沿路乞討走到京城,換來地卻是丈夫的狠心殺害。對於陳世美來說,一邊是給予他榮華富貴的美嬌娘,一邊是替他孕育兒女照顧父母的結發妻,他連猶豫也沒有,一刀斬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