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響沒管那白衣公子,楚郩抬眸看過去,隻見白衣公子已悄悄撿回帷帽,靜靜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想著些什麼,並沒有察覺到楚郩已經向他走過去。
弱柳扶風的白衣公子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當朝左相林淵的獨子,太後最寵愛的侄孫子,國手廖啟諶的弟子,林家林錦是也!
林錦的身份地位讓他不得不認清朝堂形勢,母親對這些事又從不避諱著他,時常會詢問他的看法,以至於聽到華荊的‘大人物’下意識的暗自分析起來。
華荊和雲嘯邊境摩擦不斷,戰頻繁,如今雲嘯新帝登基,急需立威。
而戰爭,便是站穩腳跟的最大利器!
林錦揣度估計是京中那位能參與戰事且位高權重的大人。
兵部尚書左獻,侍郎李宏光,軍部商清儀、許嘉、成飛燕、粱鐸、梁成暉以及朝中三品之上的官員,宮中內侍楊鈺、左歡枝,甚至是她,瀚王,都是有可能的。
交換東西......若是以戰事為餌,便是賣主求榮,以叛國論處,誅九族的大罪!
可這都是些位高權重的人,靈元珠是何等寶貝能讓這位大人如此心動,不惜背叛國家、以身家性命作賭。
能得到這樣的消息,這一次倒也不枉費他出城,思及此,林錦心口便堵得慌。
拋棄一切,親人朋友,名聲、家世、身份,為了她全都不要了,她竟沒來赴約,終究還是他想的太簡單、太可笑!
“想什麼呢?”
楚郩極其不要臉的拈起帷帽的一角,探頭看著白衣公子沉思的模樣。
林錦被這突然的一聲驚得心裏咯噔一下,繼而惱怒的後退一步,躲開楚郩。
“又不是沒見過。”楚郩嘖了一聲,便懶得再理會他,將之前射入土牆的匕首抽出,手腕一抖,直直射到這院中唯一上了鎖的房門上的鐵鎖。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後,鐵鎖啪掉到地上,林錦掃了一眼楚郩,她正在搜先前那兩饒身,對那道房門並不怎麼關心。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林錦看過去,一個身著綢藍錦衫的女子走出來,也是個少年人,與楚郩一般年紀。隻是麵色蒼白的有些詭異,又彎著腰像是不要命似得半掩著嘴咳了起來。
楚郩搜完身,又去檢查馬車,像是沒看見這個人,沒聽見這驚地泣鬼神的咳嗽聲。
那女人瞧著柔柔弱弱,長得也柔柔弱弱,咳了好半響,終於停了下來。
嘴唇上那一抹血色在她那張慘白的臉上愈發詭異了。
她彎腰將那把匕首撿起來,拿在手中把玩端詳,道:“好東西。”
與她渾身慘白的氣質相比較起來,她的聲音卻是像午後慵懶的陽光。
林錦皺了皺眉,隻覺此人十分妖異。
“別浪費我的時間,”楚郩從馬車裏探出頭,勾了勾手指,那把匕首便飛到她的手裏,“弄些火,把這裏燒幹淨。”
楚郩指使起人來絲毫不客氣,那女子沉默半響,幽幽道:“我是個病人。”
她的抗議並沒有得到采納,楚郩盯著她,又道:“放完火趕緊滾過來駕馬車。”
她完招了招手,將白衣公子叫上馬車,女人又咳了幾聲,歎息道:“世風日下啊!”
兩個人喝了口熱茶,馬車外又傳來那仿佛要去了半條命似的咳嗽聲。
“她瞧起來,像是得了重病。”
白衣公子聲音很淡,隻是在簡單的稱述一個事實。
之前的單方麵屠殺並沒有帶給他很大影響,或是隔著一層冰絲軟綢對血腥看的不很真切,所以他反應平平。就這一點,楚郩還是極為滿意的,對於不給他拖後腿,還順便能幫點忙的人,她一向是和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