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躍淺和顧川到家的時候,這場不速之客的雨也停了下來。
空氣分外地清新,夾著京城特有的泥土氣息和潮濕的水汽,還有秋天不可觸摸的一絲清冷之意。
潮濕混合著幹燥,冷冽纏繞著平靜。
這恰恰在暗示著命運的輪盤。
兩人回到小區,樓道邊的花,被雨打落了一地,像極了一地盛極之後的衰敗,上樓的時候,林躍淺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忽然就有一點兒感傷。
顧川邊往裏走,看到她驀地一暗的眼神,想來應該是觸景傷情,想到了什麼吧。於是便打趣著說:“怎麼,你還想著學林黛玉葬花不成?”
林躍淺聽完就看看他:“去你的,我才沒像你這麼矯情呢。隻是……”
“隻是什麼?”
“隻是覺得,花命如賤,一旦失了庇佑,隨隨便便花自飄零了。零落成泥碾作塵也無非是紅顏命薄。”林躍淺略帶惆悵地說。
“唔……花開花謝是自然規律,所有的事情,都應該在最合適的時機裏去做。”顧川丟下這麼一句話,便轉身上樓了。臨走忽然想起了打包回來的那袋泡菜餅。這打包回來的泡菜餅,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不小心脫了手,可能現在也被雨水衝刷到了某個垃圾堆裏麵吧。
“所有的事情都應在最合適的時機裏去做。”林躍淺咀嚼著這句話,覺得顧川剛才的話別有深意。
上樓的時候,望望這雨後的天空。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有些事情,該有個眉目和結果了吧。
兩個人回家後,顧川叮囑著林躍淺趕緊去洗個熱水澡。
各自舒舒服服洗個熱水澡後,便互相的道了晚安去睡覺了。
這天晚上顧川難得地沉沉睡了個好覺。可能是今晚走了太多的路,也可能是雨中釋放了那個壓抑了很久的自己,又或許是這個夜晚的陪伴讓他安心。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他走在一條長滿鮮花和青草的小石頭路上,落英繽紛,芳草鮮美。陽光照耀著整條路,他用手遮著眼睛,一路想前走。路的盡頭,是一個嫩黃色的背影,微風吹起了她的長發。他一步步地向前,站在身影的背後,黃色身影一直向前走,自己在後麵一路追趕,不管走得多快,卻始終是那麼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
最後他累了,大汗淋漓地原地喘氣,他想喊前麵的人停下來,發不出聲音。前麵的身影卻似乎感知到了他的呼喚,慢慢地轉過了身,那張臉,是他記憶中最不願意想起卻無時無刻不曾離去的,圓圓的臉蛋,圓又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可愛又脆弱。慢慢地,這張臉卻變得越來越淡,他悲從心來,想製止卻無法動彈。麵前的臉龐在透明後又慢慢重聚,丹鳳眼、薄嘴唇,越來越熟悉。
一張和剛才截然不同的少女臉龐在麵前衝著他笑:“顧川,顧川,顧川……”
顧川大汗淋漓地從夢中一頭醒來。天已經大亮,窗外的陽光如洗,一掃而空昨晚的雨水。
“顧川,顧川,顧川!”門外傳來了熟悉的女聲。
“原來剛才夢裏的聲音,不隻是在做夢啊。”顧川苦笑著,用手捂了下額頭,抹去夢中沾濕額前碎發的汗珠,起身走出了房門。
“顧川你醒了啊。今天你起得好晚哦。”林躍淺在餐桌前一手拿著牛奶,一邊探出頭跟他說話。
麵前這張熟悉的臉,丹鳳眼、薄嘴唇,不就是夢裏的那張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