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自旁邊水盆洗手過來,說道:
“這顏色還是匱乏了些。”
韓霽驚訝:“這般豐富的顏色,你仍覺得匱乏?”
林悠點頭,指著畫中幾處解釋:
“像此處翠色,不該上下一致,樹峰有朝陽刺破雲層的光亮,應該用更明亮的碧色;此處緋紅落花,唯有丹朱一色,濃淡深淺不夠多樣……”
韓霽問:“顏色不就那幾種?”
林悠歎息,男人眼中的色卡天生沒有女人敏感,但她還是想跟他分享分享:
“顏色的分類很細致的。就拿五正色中的青色來說,青色主要分群青、石青、天青、景泰藍、靛藍、黛藍等,其中群青又分藏青、佛頭青等;石青又分湛藍、鈷藍、寶石藍等等。每一種顏色都是特有的,是不一樣的。不過很多顏色都在藏在石礦中,並不能尋常見到,更別說用了。”說到這裏,林悠真是懷念現代什麼顏色都能搞到。
韓霽確實是第一次聽人說顏色,見她講的頭頭是道,心生佩服,並且對她所說的那些精彩顏色生出了向往之心。
不過,提到顏色藏在石礦中,韓霽腦中似乎閃過一些文字,但閃得太快,讓他一時沒捕捉到。
“這麼好的畫,來落個款吧。”韓霽說。
林悠卻搖頭:“我字可難看了,算了吧。”
這麼完美的字畫若沒有落款署名,今後流傳出去,豈非成了佚名,無人知曉,太可惜了。
但林九娘的字韓霽見過,確實一般,與她的畫技相比,委實天差地別。
韓霽猶豫片刻,毛遂自薦:
“要不……我幫你寫?”
林悠眼前一亮,連連點頭:“好啊好啊,你幫我寫最好了。”
韓大佬可是未來狀元郎,才高八鬥,位高權重,得他墨寶,林悠求之不得。
兩人各懷心思,一拍即合。
韓霽端正坐下,運了一會兒氣後才敢拿筆,可在畫紙邊緣懸空半天也不落筆,從未有過的緊張感席卷他的全身。
林悠等得有些急,不懂大佬寫字前醞釀這麼久是什麼含義,委婉問:
“是要準備什麼嗎?”
韓霽搖頭,失笑坦白:“不是,我是擔心寫壞了。”
林悠也是沒想到,大方說:
“沒事兒!你隨便寫,寫壞了我再畫就是!”
韓霽有些無語,這傻丫頭大概還沒弄清這幅畫的價值,至少以韓霽自小品讀書畫的眼光來看,已然價值連城。
這樣一幅將來有可能價值連城的畫,在她口中竟如一張白紙,可以隨意塗鴉。
深吸一口氣,韓霽果斷落筆,寫上年歲,落款人名時停下筆鋒問:
“你有大字嗎?”
林悠不解:“什麼?”
“就是你爹除了‘林九娘’這個名字之外,有沒有給你取過大名。”
林悠眨巴兩下眼睛,緩緩點了點頭:“有的。”
“叫什麼?這落款還是寫大名比較好。”韓霽說。
“……悠。悠閑的悠。”林悠報出自己本來的名字,有點小激動。
“悠然自得,好名字。”
韓霽品味一番後,便將林悠的大名落款而下。
寫完之後,韓霽對字還算滿意,沒有辱沒這幅畫。
擱筆說道:“還缺個印章。無妨,回頭我幫你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