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紈閣內,凝汐和如錦並排躺在床上。夜很靜,靜得能聽見呼吸聲。如錦睡不著,她側過身,輕輕地問道:“睡了嗎,汐兒?”
“沒有,”凝汐回答說,“睡不著。”
如錦輕輕地問道:“怎麼,還在生他的氣嗎?”
“沒什麼好生氣的,”凝汐翻了個身道,“是我自己做事不周全,也不全怪他。”
“這會兒他應該找過你了吧?”如錦猜測道。
“找過也好,不找也罷,”凝汐淡然道,“反正我今晚就是不想看見他。就讓我任性這麼一次,不回去了吧。”
又是這句話。如錦不禁陷入了沉思。傍晚那會兒,她正在院子裏看夕陽。這時門開了,隻見凝汐滿頭大汗,旗頭淩亂,衣服上沾了一些枯草的葉子,鞋子上滿是泥土。
如錦連忙走過去,問道:“汐兒,你怎麼了?”
隻聽凝汐怔怔地說道:“大嫂,收留我一晚吧,讓我任性這麼一次,就一次。”
如錦連忙把她帶進屋,又給她準備了飯菜。如錦問她發生了什麼,凝汐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她和予睿吵架了。
吃過晚飯,凝汐絲毫不提吵架的事情,而是和平時一樣,一臉笑意地談論著繡品的花樣,甚至還興致勃勃地拿了針線示範給如錦看。如錦有些擔心,卻不知道該怎麼勸。也許轉移一下注意力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吧?
“大嫂,”見如錦很久沒有說話,凝汐開口道,“你說明天,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汐兒,”如錦道,“別叫我大嫂了,以後叫我錦兒姐吧。至於明天,後天,還有今天,對我來說,沒有區別。”
“大……錦兒姐……”凝汐有些不明所以。
“我不喜歡這個稱呼,這個大嫂隻是徒有虛名而已。”她頓了頓,“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凝汐接道,“我明白了,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些。”
“這不怪你,”如錦道,“若是能想起,任何一點相關的蛛絲馬跡都能聯係到。我從來沒見過他們口中的大少爺,聽說他是在成親當天離開的,連新郎的衣服都沒穿過就翻牆出去了。是我一個人抱著他的衣服拜了堂,當晚我沒卸妝,也沒摘下鳳冠,就在這個房間裏坐了一夜。”
“錦兒姐……”凝汐喚了她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麼。
“日子對我來說,每天都是一樣,看著太陽升起來又落下去,天黑了,熄燈睡覺,這就是一天。無休止的重複,卻沒有盡頭,這大概就是我這輩子的生活吧。”
“大少爺不會回來嗎?”凝汐問道。
“應該不會回來了,”如錦道,“他去的是國外,很遠很遠。這麼久了,他的孩子應該能滿地跑了吧?”
凝汐歎了口氣道:“那你就沒想過什麼辦法改變這一切?出逃,或者改嫁,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