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就不必再說了,”凝汐道,“我一再嫁之身,哪裏敢指望有人娶我?”
“汐兒,”念兒正色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秦大爺……對你有那個意思。”
凝汐搖了搖頭,說道:“我自己又哪裏看不出來。隻是我何德何能,能配得上這麼個能在上海呼風喚雨的人物?”
“有什麼配不上的,”念兒憤憤地說道,“格格你哪裏差啊。要說再嫁,他自己不也是再娶之人,在這一點上,誰也別嫌棄誰。”
“格格,”凝汐念叨著,“許久沒有人這麼稱呼我了。”
“再說了,”念兒繼續道,“我們滿人本來就沒那麼多規矩,再嫁的女子多得是。況且,現在大清國也亡了,滿大街都是些學生,天天叫囂著要革新,反對封建思想,解放婦女什麼的。現在再嫁早就沒什麼了,秦大爺這麼好的人,有權有勢,對你又有情有義,可比那個予睿強多了。你扮裝成漢人這麼久,難道也被他們的思想給毒害了?”
“你別勸我了,我還有大仇未報。”凝汐低下頭說道。
“反正,我就說這麼多。”念兒道,“當然,你要是一點兒都不喜歡他,自然不能強求。如果你對他有好感,哪怕隻有一點點,也希望你能考慮一下自己的未來。遇到一個合適的人,不容易啊!”
凝汐點了點頭,未言其他。
法租界,秦家私宅。
桌上擺放著一副畫,畫麵上的女子儼然的凝汐的模樣!秦憶風默默地看著畫卷,良久。
“大哥,您吩咐的人參已經送去食客居了。”一個黑衣男子走進來說道。
“這次她沒有退回來?”秦憶風驚異地問道。
“我就說是秦爺今天的茶錢,他們就收下了。”那男子回答道。
“你小子,學聰明了。”秦憶風笑道。
“嘿嘿,和大哥學的。”那個叫申順貴的男子笑嘻嘻地說道,又看向桌上的畫,說道,“大哥,我看您幹脆把畫送去算了,女人嘛,更喜歡親手做的東西,而不是用錢買的!”
“去,管好你自己的老婆就行了。”秦憶風彈了下順貴的頭,說道。
“我老婆的命是那位救下的,我關心一下救命恩人也在情理之中。”順貴笑道。
順貴一走,秦憶風便低下了頭。他出神地望著畫中的女子,心裏默默地說道,凝汐,愛新覺羅·凝汐,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心。
猶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是在七年前。那時候自己剛從美國回來,見賬目拖欠了太久,便訓斥了手下人一番,然後去食客居親自收賬。當他帶了人包圍了整個食客居,威脅裏麵的人不還錢就砸東西的時候,裏麵的人緩緩走出來,為首的是一個梳著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正怒視著他,沒有半分懼色。
“怎麼,陳老三呢?讓他出來!”站在秦憶風身邊的申順貴喊道。
“我不認識什麼陳老三,你找錯人了。”女子冷著臉說道。
“不認識?”秦憶風展開一張拮據,在凝汐眼前晃了晃,冷笑道,“這是陳老三當年立下的借據,白紙黑字,連本帶利一共五千兩。如果還不了錢,這家店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