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越鬧越大,憤怒的學生們放火燒了趙家樓。軍警居然對他們進行鎮壓,還抓了三十二名學生。
憶風帶人潛伏在了警局周圍,準備找時機進去劫獄。凝汐也拿著槍,等在了附近。門口,一大群學生敲著門,嚷嚷著要求放人。憶風看著他們,心下無奈,這幫年輕人太沉不住氣了。
載元站在最前頭,大喊道:“賣國賊,有本事滾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放人!快放人!”又有人喊道。
“有本事在這裏凶國人,你到巴黎和會上鬧去!”有人喊道。
“放人!”
“打倒賣國賊!”
喊聲吃起彼伏,越來越大。躲在暗處的凝汐捏了一把冷汗,她手中的槍對準了離載元最近的那個巡警——他要是敢動載元一根毫毛,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就在前排學生和巡警們僵持之際,愫依擠到了最前頭。她剛要說什麼,卻聽“砰”地一聲,槍聲響起。
在場的眾人都嚇了一跳,時間仿佛靜止了。凝汐放在扳機上的手緊了緊,定睛一看,栽元安然無恙,她這才鬆了口氣。
憶風調試了一下手槍,向兄弟們使了個眼色。人們從驚嚇中回歸現實,向四周看看,隻見一個穿著洋裝的女子捂著胸口倒了下來。鮮血染紅了她白色的襯衫。
載元反應過來,他忙抱起女子,喊道:“哪有車,快送醫院!”
人們自動讓出一條小路,載元抱著女子飛奔起來。
那個不小心讓槍支走火的巡警傻了,他本想嚇唬嚇唬這幫民眾,沒想到居然鬧出了人命……來不及後悔,隻聽又一聲槍響,那人應聲而倒。
“誰?”另一個巡警忙向開槍的方向看去,卻見四下無人。憶風和他的兄弟們迅速跳上早已準備好的車,飛快離開。
凝汐也收起了槍,跑去載元身邊,氣喘籲籲的問道:“她怎麼樣了?”
“還有氣,堅持一下,很快就到醫院了。”載元顧不上看凝汐一眼,對懷中的女子說道。
凝汐點了點頭,跟在他身邊跑著,卻聽女子虛弱地說道:“小兄弟,我不行了,不要救我了。”
“堅持住,”載元提醒道,“你一定會活下來的!”
“予軒……予……軒……”女子的聲音有氣無力。
予軒?凝汐有些詫異,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
“別說話,快到了,快了!”載元道。
“予軒,我丈夫……林予軒。”女子強撐著最後一點力氣,“幫我告訴他,我對不起他。詩萍……詩萍……”
“方愫依?”凝汐驚呼道。
“病人在哪裏?”人群中,兩個女子擠了過來。為首的那個女子提著藥箱跑過來,喊道,“快讓開,把病人放下,我是大夫!”
載元忙把愫依放在地上,問道:“就這樣躺著嗎?”
女子點了點頭,伸出手探了探愫依的鼻息,絕望地搖了搖頭。
“求你救救她!”凝汐忙說道。
“沒有辦法了。”女子輕聲說道。
“就知道是這樣。”愫依虛弱地說著,臉上帶著坦然的微笑。
“林予軒,想見林予軒對嗎?”凝汐問道,“我這就找他過來!”這樣說著,她心裏有些沒底——她連林予軒的樣子都沒見過。
“你認識他?”愫依微笑著,“替我告訴他,我命該如此,不怪別人……能死得其所,我很高興……如錦……如錦,對不起……”說著,她的手垂了下去,整個人沒了氣息。
凝汐的心沉了一下,呆呆地看著她緊閉上的雙眼。這個人……從此永遠地離開了嗎?
本以為自己經曆過背叛、欺騙,又在外闖蕩多年,還親手拿槍殺過人,可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麵前死去,還是第一次。按理說,這個人和自己僅有一麵之緣,甚至還是自己朋友的情敵。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會如此沉痛,是為她的死而痛心,還是為未來命運的擔憂?
原來,有時候生死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測,更無法阻擋。原來,隻要生命還在,就沒有真正的結束。
“愫依,愫依!”人群中,一個穿著棕色西裝的男子衝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愫依的屍體,痛哭道,“愫依,我來晚了!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去嗎?!愫依!”他緊緊地貼著她的頭,“我還沒有治好你的病,還沒帶你去看海,你怎麼可以走?!”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一個七尺男兒,為了愛妻,他流淚了,不再在意所謂的“男兒有淚不輕彈”,是不是這個他深愛的女子,就是他的“傷心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