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夜色的加深,江麵上點點火光已經變得稀疏了不少。
如果把視角縮小,來到這處處火光處細看,就會發現,每一處火光都是一副很好的圖畫,船上的人也做著各自的事情,盡管有些事情是相同的,但做的人不同,滋味也就不一樣……
比如說宴飲,比如說觀看著江天一色的景致。
立在船頭望著茫茫江麵,聽著背後船室內飲宴談笑的動靜,這本是一派悠閑才對,蔡祥心中卻如同油煎,即便是微冷的江風,都不能讓他那顆不斷翻滾的心安靜下來。
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翻湧,讓他更為焦急,以至於額頭之上居然有大滴汗水流淌下來。
他又在這裏立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吸了一口氣,轉身就往船室走去,站在船處的兩個衙役,並沒有攔他,隻是那異樣的目光卻讓他渾身難受。
“判司,時間不早了,可以收網了,快些過去吧,遲則生變啊!”
蔡祥一路走過,裝作沒有看到那些看著他嘿嘿直笑的州府衙役目光,對著坐在主位上往嘴裏慢條斯理的送著一點小菜的江州判司楊真施禮說道,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懇求之意。
楊真自然知道蔡祥緣何如此,說實話,他有些看不起眼前這個商人,除去他商人的身份之外,更大的原因卻是此次他所行之事。
雖然聽說都是那個從京城上麵下來,大有來頭的李成逼迫,拿茶引脅迫(茶引類似鹽引,販茶商人有了官府開的引子才能販運茶葉,是王涯當丞相時在嶺南等地施行的一項搜刮民間錢財的政策,為了劇情需要,就讓它提前出來了。)恩威並施,並且承諾不會讓那白司馬真入他內人之後,才無奈應承下來的。
但對於這種拿自己婆娘身子來做伐的人,楊真還是看不起,不管出於什麼原因。
當然,他還是有些城府的,再加上刺史也與他做了交代,那姓李的京官也給了他不少好處,如果事成之後,得到的好處會更多,因此上對這個在計劃中極為重要的商人,並沒有像手下的衙役那般流露出各種嘲諷看戲的神色。
他將菜嚼碎咽下,又喝了小半口酒,這才看著蔡祥道:
“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這點你大可安心,那京城來的李大人,可是與你做過保證的,而且那裏又有他親自掌控局麵,不會真有什麼事情發生,還是多等待一些時間再說。
這些文人做事情都極為緩慢,我們過的早了,他們隻是在那裏賞月吟詩聽曲,豈不是功虧一簣?先前做出的種種犧牲可都是白費了。”
蔡祥還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沒有張開口,因為他知道,即便是說了也沒有用,就再度回到船頭之上,遙望著遠處江邊一處火光,將手緊緊的攥住,幾乎要攥出血來。
他並沒有給琵琶女說謊,他確實是前往浮梁買茶了,隻是還沒有到達地方,就被人差役找上,然後就見到了那位京城來的官員,再然後就是一係列噩夢的開始。
天知道這個從京城來的官員,怎麼會對他夫妻二人的事情知道這樣清楚!
一係列的威逼利誘之下,由不得他不從。
隨後又想,紅雲之前出身雖然不是太好,但自從跟了自己之後,與之前的人再無往來,也不似其餘青樓出身女子那般本性不易,自己能夠看出,她是真的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