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國的冬天要數最美的時候,那自然是下雪了。無論是雪中還是雪後,是漫天飄雪的天空中映著月光,看著眼前的一片素白,獨自沉思遐想。
不知道有多少次,就這樣的走進雪地裏,看那早已枯萎樹木花草上,漸漸披上白色的紗衣,還有那空氣中,彌散著濕潤而清冷的氣息,心中便回蕩著一絲孤寂的情緒。若是雪後是晴天,月光也是清冷的,緩緩地瀉在屋簷上,一切都是那麼安靜,隻有走路時腳下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漫無邊際的雪地上,我忘記了時間,隻是繼續靜靜地走著,腦海裏閃現出好多畫麵,我努力的回憶,回憶那些往事,將它們再次穿到一起,嘴角蕩漾著淺淺的微笑。
從夏日到秋日,再從秋日到冬日,我一直在等你,隻是你一直杳無音信,半年了,距離你離去真的已經過了半年了呢,我每日都會想起你的樣子,你的笑,你對我說過的話,你的一舉一動。
偶爾會在夢裏見到你,輕撫著你那銀色柔軟的發,看著你那邪魅妖冶的笑容,然後淪陷下去,迷失了自己,可是夢醒了,眼前除了那清冷的月光,熟悉的擺設,卻沒有你的身影,那種突如其來的落寞感,你可懂?
我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在畫紙上描繪著有關你我的一切,為了不把與你的美好回憶忘記,我一直在努力記住,我拒絕了所有人的探望,疏離了滄涴,疏遠了長姐,不再每日去向爹娘請安,隻是站在屋中的案邊,在那潔白的畫紙上描繪著你的樣子。
馬上就要到年節了,你家中是否也向我宣府這樣,忙碌不堪呢?這府裏的人都忙上忙下的,人越多,我就感覺越落寞,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我們可以再一起去那沒去過的地方遊玩,看煙火放花燈,或者是安靜的坐在某個地方。在這寒冷的冬季賞月,不論是哪樣,不管做什麼,隻要有你在我身旁,我就滿足了。
過了今年的三月初三,我就又長大了一歲呢,今年瓊花盛開之時,你是否還會似去年那樣,苦守在那瓊花樹下,等著見我一麵?
雪紛紛揚揚的下著,我在雪中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隻知當我抬頭時,映入我眸中的是滄涴那俊美的容顏。
他站在樹後。身周立著許多身形魁梧的人,高大粗壯的樹木遮住了他的身影,皎潔的月光拉長了他的映在地上影子,他背抵著樹幹,眉頭深鎖,臉上的神色十分凝重,在他身邊站著人也都神情嚴肅,緊繃著一張臉。
“小人隻是來向您傳達上頭的指示的,現在話已傳完,小人也該走了。”一位身形瘦弱的墨衣男子朝滄涴拱了拱手,語態恭敬的說道。
滄涴抬手附上額角,合上雙眸,從唇角扯出一抹澀笑,幽幽的說:“這到頭來我終究還是躲不過這一劫麼,我想要的時候,他說我癡心妄想,白日做夢,如今我不想要了,他卻硬要塞給我,當我是什麼,乞丐?還是他所養的一條狗!”
“主子您在胡說些什麼呢!您怎可以把自己比作為狗呢?您這樣說,那......您,您的父親又成了什麼了,您不該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的。”站在滄涴身側的護衛,神色微怒,小聲訓斥著滄涴。
滄涴聽聞那護衛此言,不由得輕笑出聲:“父親?嗬,哈哈哈.......。”他笑的肆意狂妄,笑到快要直不起腰來,也許在旁人眼中會覺得他有些無禮放肆,但看在我眼中,卻覺得他是那麼的痛苦,因為他並不是感到愉悅才笑,而是在用這種笑,掩飾著某種不能表達的情緒,所以才會這般狂傲無禮。
從空而下的雪花,一片一片,打著轉,緩緩落在滄涴如墨的發上,他那不住聳動的肩上。我看到他附在胸口的手,暴起青筋,看見他的唇角的笑,愈發的悲切蒼涼,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厲害,他的臉色蒼白,寫滿了難過與不甘,盡管是這樣,他卻仍舊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