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記住朋友的本分(1 / 1)

安然悶聲說:“你沒有錯嗎?”

雲琛舀了勺薑汁給她淋在蝦爬子上,笑道:“這不正在將功補過,爭取寬大處理嗎?”通過這件事他徹底認清一個事實,溫順地小綿羊若是炸了毛,還不如野性未馴的老虎好對付。今天若是安哲不在,他還真不一定能挾製住安然,鬧不好她能給他來個一跑了之。

人與人之間果真沒有可比性。

安哲比自己的弟弟雲深小不到兩歲,心智與城府卻老練成熟得堪與老辣的政客相媲美,如果雲深駕馭局勢的能力有他三成,雲氏不僅可以加速擴張的步伐,在商界會形成銳不可擋之勢,他肩上的擔子會輕鬆許多,也能騰出更多的時間陪伴安然。

安然向他綻開甜甜的笑臉,端起盤子伸長胳膊把調料齊全的蝦爬子遞給安哲,回手捏起一隻蝦爬子送到他麵前。

安哲見怪不怪地低頭享受美味,他的幾個同學和鄭依依忍不住好奇心,齊刷刷地看過來。

雲琛放下杯子接過去,剝著蝦爬子輕笑道:“都看我做什麼?小然不會剝蝦。”

陳健看著三人旁若無人的互動,不自覺想起兒時母親去左鄰右舍勸架時的口頭禪:人生三門親,丈人舅子捎連襟。此刻,他真真切切地領悟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就是個局外人。心情陡然壞到了極點,他第一次懷疑自己對事物的判斷能力,對未來無法掌控的無力感席卷了他。

安哲冷冷一笑,端起酒杯走到他身側,“陳科長,我敬你。”

陳健全身的神經倏然繃緊,半真半假地笑道:“安哲,你這是拿我當外人。”

“《曲禮》說: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異同、明是非也。我安哲雖不懂治家安邦之道,禮義廉恥向來奉若神明,不敢僭越半分。”

陳健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沒有接話。他總覺得安哲今天話裏話外透著一股詭異之氣,似是在彈壓自己,又似是隱喻什麼,尺度把握得恰如其分,讓人很難找到回擊的突破口。

卡萊爾說:沉默是金,雄辯是銀。

沉默如同黃昏的晚霞,帶著寥落的孤獨。在不明了對方意圖的情況下,保持緘默不失為上上策。

安哲一飲而盡,強勢地攬著他的肩,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記住朋友的本分,克己複禮,非禮勿念!”

陳健笑容僵在臉上,這一刻,他才真正認識到安哲的可怕。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雲琛,如果先前他還心存僥幸,那麼現在他就像一個被醫生下達病危通知書的患者,除了安靜地等死,別無選擇。

倆人親密的舉止在其他人看來,完全是一對相交多年的老友,隻有雲琛知道,這是踩到安哲底線的信號。安哲沒有弱點,唯一的底線就是安然。

陳健很是忌憚安哲,對他一向是敬而遠之,遠而避之。

他們倆怎麼會產生矛盾?自己竟然毫無察覺?什麼時間的事?他不禁疑竇叢生。

午飯在心懷各異中結束,陳健堅決回絕雲琛的挽留,執意帶鄭依依離開。

安哲把幾個同學讓進自己的房間,斜倚在套房外的白牆上,懶洋洋地說:“二姐,你先進去,我和二姐夫說幾句話。”

安然不高興地嘟下臉,“做什麼又背著我說話?還怕我給你們傳出去啊?”

雲琛知道小舅子這是準備跟自己算秋後賬了,推開套房的門,輕輕把安然推進去,“你先去衝下涼,一會兒我告訴你。”人怕換位思考,如果雲深的女朋友當著自己的麵公然訓斥他,自己就是自控力再好,也早就拍案而起了。

安哲看著緩緩關閉的木門,收起笑容,陰冷地說:“二姐夫,如果你掂不出老婆和朋友的重量,我建議你跟我二姐分開一段時間,考慮清楚再做決定,免得將來後患無窮。”

雲琛自知理虧,語氣平和地解釋道:“哲,我不想為自己今天的行為辯解,有些事並不以我們自己的意誌為轉移,有些時候為了做足麵上的功課,免不了拿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作法。今天事出突然,以後我會最大限度地避免此類事情發生。”

安哲不為所動,尖刻地說:“不管你做什麼功課,為誰,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即使我二姐有什麼言差語錯,有安家人在,輪不到你來教訓!”

雲琛臉色有些難看,冷冷地說:“小然今後即使有什麼過錯,我也會包容她。說到教訓,我的老婆也輪不到娘家人來教訓。”

“包容的前提是建立在迎合你的基礎上吧?”

“哲,陳健與你我一樣,都有人性的弱點……”

安哲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說道:“陳健是君子還是人渣我不感興趣!給你一句忠告:行於世,當識人,不要被所謂的友誼蒙心蔽目。”說完轉身離開。

雲琛眸色幽深地看著他的背影,安哲不是個不理性的人,他駕馭情緒的能力比自己有過之無不及,他和陳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對陳健如此水火不容?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回身走進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