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東廷不得不承認雲琛的話說得很圓滑,他明明已經悟出自己話中的深意,卻故意跟他裝糊塗打太極,這個年輕人實在是他精明了,精明得讓人不敢掉以輕心。跟這郎舅倆對壘,哪根弦都不能鬆懈,全得繃著,說不好什麼時候就被他們給繞進去出不來了。
老部下也真能給他出難題,小安家這老兒子城府深不可測,再加上旁邊還有個比他更精明過人的老女婿,想拿下這場戰役可不是一般的困難,還不如讓他直接扛上炸藥包去攻碉堡來得痛快。
轉念一想,老部下也是實在拿安哲沒招,這才求到他門上來,要不也不能在電話裏言辭懇切地請求他: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安哲作出棄醫從政的承諾,無條件接受這次工作調整。
一向口風甚嚴的老部下,最後竟向自己坦承:大連劃為單列市後,上麵要求補充優化幹部隊伍,調整幹部結構,做到幹部年輕化,知識化,經過一段時間的黨校學習,適時把這一批人推到各級領導崗位,為幹部隊伍補充新鮮血液。
為此,組織部已經在一個月前,開始在各大局和各事業單位進行暗中摸底篩選,根據上報上來的名單,安哲無論是學曆還是業務能力都是這批人中的佼佼者,高中入黨,大學一直擔任學生會主席,無論是政治麵貌還是年齡,完全符合這次抽調標準和要求。
他了解自己的老部下,他是真的看好這個年輕人,認定他是一個有潛力值得栽培的好苗子,這其中固然有幾分私人感情se彩,但這不是關鍵因素,如果安哲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他和安澤宏關係再鐵,也絕不會利用手中的公權力為個人私念大開方便之門。
潘治源在官場素有老狐狸之稱,如果說最初他對謝長廷丹東之行的意圖界定還有些模糊,那麼現在他毫不懷疑他是為安哲和雲琛而來,他對謝長廷雖然不敢說多麼了解,但也清楚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像今天這樣用一種長輩寵溺欣賞晚輩的語調說話,在他的印象裏是唯一一次。
揣摩透領導的意圖,就不能幹坐著,得幫著領導不動聲色地做點力所能及的輔助性工作,遂打著哈哈說道:“謝省長,小雲都說到這兒了,您也就別端著了;安哲,你也趕緊跟你謝伯伯表個態,要不咱們這酒宴可沒法進行下去嘍。”
安哲英俊的麵龐笑容溫暖明媚,狹長的桃花眼熠熠生輝,輕輕晃動著杯中的XO嬉笑道:“二姐夫,今晚這酒你喝出什麼味道沒?”
雲琛淡定地回道:“有點關門欺客的味道。”
政商是一對孿生兄弟,能在這兩個舞台上長袖善舞的人,注定都不是平庸的人,都有著敏銳的政治嗅覺,智慧的頭腦,非同凡響的超前眼光,手段果決,在別人努力登高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完了這個過程,意氣風發地站到了巔峰俯瞰眾生。
雲琛是一個精於布局善於借勢的高手,走一看三未雨綢繆,但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當他在丹東配合安哲演雙簧時,遠在大連的孫崢岐也在布局,他為了把安哲成功逼進仕途,不惜把安然作為最關鍵的一枚棋子布進了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