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大多以愚蠢開始,以後悔告終。
雲深向前趔趄了下,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嘴上一時忘了把門,不知死活地拂動了哥哥的逆鱗,得虧石三哥這一腳及時踹醒了他,再不知深淺地彪說八道下去,那可就闖下逆天大禍了。
他家雲老大不但是個一向不肯吃虧的主兒,還陰險著呢,接下來指不定怎麼收拾自己呢,說不準能打電話把關科長和老雲同誌兩口子喊過來,先修理他一遍預預熱,回頭他再背著安然用別的手段慢慢淩遲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渾身的毛孔都透著恐懼,冷汗當即就下來了,縮著脖子閃躲開哥哥冽寒犀利的目光,唯唯諾諾地挪向冰箱,拉開門,彎腰翻找起巧克力。
安然嚇得臉都白了,半天才淚汪汪地回過神來,拖著濃濃的鼻音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你,讓安哲來……接我。”她實在搞不懂雲深為什麼這麼討厭自己,對他,她已經很忍讓了,他每每無端找茬,她都不跟他計較,雨雪天雲琛安排他接送自己上下班,他幾次把她扔在半路去會朋友,她一次也沒有告訴過雲琛,連弟弟安哲都不曾說過,他還想讓她怎麼做啊?
雲琛低頭訓斥道:“有婆家整天往娘家跑什麼?越來越不知道主次!”腦海裏不自覺閃過訂婚前一周,嶽母專程打電話把他叫到出版社,委婉地提出,外婆希望他們婚後能夠搬出來單過。
實事求是地說,那是他和安然自交往以來,安家長輩第一次向自己提出要求,他當時想也沒想,直接以安然不會做飯,他平時很忙,很難按時照顧安然的一日三餐為由,一口回絕。
嶽母沒有堅持,臉上的憂慮之色顯而易見,他當時也沒往深處想,想當然地理解為嶽母擔心安然受委屈,畢竟一大家子人在一起生活,磕磕絆絆或多或少會有一些,自然不如二人世界隨性自由。
現在想來,定是嶽母和外婆多次洞悉到自己的弟弟對安然不友善的態度,為規避叔嫂間不必要的紛爭和不愉快發生,不得已而為之;眼下安然抗拒搬到雲家來住,毫無疑問是不想與雲深有過多地交集,確切地說,她懼怕自己的弟弟無端刁難她,這個認知讓他無比惱火。
雲深握著巧克力戰戰兢兢挪過去, 隔著幾步遠伸長手臂把巧克力放到桌沿上,如受氣的小媳婦般站在那兒,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雲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伸手撈過巧克力塞給安然,一字一頓地說道:“雲琛,今天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下次再讓我聽見你沒大沒小地對你嫂子直呼安然,口無遮攔地胡說八道,就給我收拾好行李滾去營口,什麼時候把兄友弟恭給我領悟透徹了,什麼時候再滾回來!”
安然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仰起小臉看向他。
雲琛回眸訓斥道:“同情心又泛濫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