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崢岐胸口一窒,眉宇間難掩哀戚和憂傷,無聲地歎了口氣說道:“韓秀清是個幾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葩,你們安叔叔家的梅韻阿姨就是一個非常知性優雅的好女人,不要因為一棵歪脖樹,就去質疑整座森林,因噎廢食那不該是男人應有的作風。你們倆回去收拾下,順便跟朋友們告個別,明天跟我回大連。”
大毛和小毛不知是出於畏懼心理,還是想抓住這份失而複得的父愛,猶豫片刻,點頭應允。
返程的路上,安澤宏見兄弟倆情緒不高,提議道:“老首長,先給大毛和小毛找個單位鍛煉一下吧,以後結合實際情況再一步調整到位。”
馬駿不解地抬頭看向中央後視鏡,無論是印象中還是記憶裏,安院長都不是個多話的人,今天這是怎麼了?
孫崢岐微愣了下,即刻了悟好兄弟的良苦用心,大毛和小毛多年不在自己身邊,自己對他們的了解少之又少,加之倆人年齡較大,沒讀過幾天書,又放養了這麼些年,怕是一時半會兒圈不過自由散漫的性子,萬一他們野性難馴惹出點什麼事來,的確會給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負麵影響,點頭道:“咱倆想到一塊去了。”
安澤宏說道:“這事我來辦吧。”
馬駿聽著倆人打啞謎般的對話,愈加不明所以,隻能把這份疑惑埋在心底,回頭有時間再慢慢琢磨其中蘊含的深意。
大毛愁眉苦臉地說道:“安叔,我和小毛從來沒正經上過一天班,這冷不丁按部就班地起早摸黑……”
孫崢岐打斷他的話說道:“什麼都有第一次,萬事開頭難,習慣就好了,我孫崢岐的兒子生來就不是孬種。”
回到大連,安澤宏親自致電親家雲嘯天,讓他幫忙安排下兄弟倆的工作,雲嘯天也很給力,當即拍板把他們安排進了雲氏集團保衛科。
最初幾天,兄弟倆表現尚可,一周過後,蓬勃的野性關不住了,上班遲到早退,三不動挽起袖子與人上演全武行,再不就是在單位聚眾酗酒賭博,喜歡無拘無束天馬行空的生活方式,有意無意地排斥正常的生活秩序。
雲嘯天礙於親家安澤宏和他孫崢岐的麵子,基本采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懷柔政策;他從馬駿那裏了解到這種情況後,擔心長此以往鬧出事端來,分別找他們談了幾次話,倆人乖張跋扈的行事風格明顯有所收斂。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間兄弟倆回來大半年了,表麵上看倆人已經差不多融入進當前的生活,雲琛媽媽關悅熱情高漲地張羅著給他們介紹對象,自己也鬆了一口氣,就在大家各自沉浸在自己締造的意識形態迷夢中時,倆兄弟卻趁自己去北京開會之際,留下一封錯字連篇鬼畫符般的短信,義無反顧地選擇離開。
他回來後,發了一通脾氣,再次發動五湖四海的戰友幫忙尋人,這一次,兄弟倆似乎有意躲了起來,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蹤跡皆無。
四年後,馬駿意外簽收了一份黑龍江地方法院寄來的死刑判決書,自己這才知道兄弟倆因搶劫殺人觸犯了刑法。第二天,他沒有告知任何人,帶著安哲悄然去了黑龍江關押地。
在看守所,兄弟倆痛哭流涕地求他幫他們上訴,保證以後出來一定好好做人。他再恨鐵不成鋼,也狠不下心看著兩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沒了,不會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孫崢岐的心有多疼,他對自己說,就是傾家蕩產也要幫倆孩子上訴到最後一分鍾,這是他孫崢岐欠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