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取下叼在嘴裏的香煙,斜睖著眼說道:“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你他娘的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摸著心窩子問問你自己,弟兄們可有對不起你的地兒?我就鬧不明白了,鄭誌高讓你跟狼歡喜訂婚,又不是入洞房,你他娘的至於火燒屁股地橫插一杠子打斷雲琛處理公事嗎?話又說回來了,火燒連營了你他娘的才想起來找人擔水救火有個屁用!這些事哪件不是你自己折騰出來的?我他娘的想不懷疑你的動機都難!”
雲琛拉開抽屜,拿出一盒進口樂福門扔給他,說道:“三哥,先點支煙消消火。俗話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屯,世上的大事小情自有化解之道,前提是保持情緒穩定。”
他這麼長時間之所以不出聲製止石山大肆發泄心火,就是想給陳健最後一次迷途知返的機會,希望他能夠認清眼前的現實。或者說,如果他足夠聰明,就應該有利則盟,無利則散,令他遺憾的是,陳健已心陷功利之淵,執迷不悟。
正如老子所說: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製敵者,不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將欲歙之,必故張之;將欲弱之,必故強之;將欲廢之,必故興之;將欲取之,必故與之。是謂微明。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其實這段話所要表達的中心思想並不複雜,那就是依循自然規律行事,換言之就是養晦。人類之所以高於其他物種,成為地球的主宰,是因為這個物種精於布局權謀,而真正的權謀高手,無一不精於規避風險,轉嫁風險。
說起來陳健和鄭依依的交易並不複雜,從一開始就沒擺正自己的心態,過於自信地高估了自己駕馭事態發展的能力,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鄭誌高浸染官場幾十年,早已修煉成精,一上手就給他擺了一道進退維穀的狠招,接招是死,不接招是亡,總之別想全身而退!不得不承認鄭誌高不愧是一個的老辣政客,深諳統禦權謀之術,這一步絕殺打得陳健措手不及,先自亂了方寸,自動自覺地跳進陷阱,成了他掌中的饕餮大餐。
陳健如果真的把他雲琛和石山當兄弟看,鄭誌高出招時就應該對他們據實以告,而不是自行做出決定後來派發喜柬,這等同於主動把兄弟推出他的友情範圍,他理解石山的憤懣,但他的憤懣又不完全是起於這個原因,必定還隱瞞了一些其它的問題,基於目前又找不出合適的說辭向自己挑明,憋在心裏又有些不甘,借打斷自己公事為由,狠狠發泄了一番。或許自己應該重新認識和定位陳健。
雲琛沉澱了下思緒,轉眸看向他,漫不經心地說道:“訂婚宴準備定在哪裏舉行?”
陳健看著他淡定如斯的表情,心忽的一沉,他居然沒有像石山一樣震驚,破口大罵自己腦袋被王八啃了,他竟然連一句質疑和反對的話都沒有,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中一般,淡然得令他心驚,讓他膽寒,這樣的雲琛讓他深為惶恐挫敗。
他忽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雲琛,至少此時摸不透他深如幽潭的城府,怪不得自己這些年一直追在安然身後跑,原來是自己輕敵之錯!雲琛遠比自己能夠想象到的要可怕陰險的多,麵對如此強勁老辣的對手,想奪回安然怕是連萬分之一的勝算都不會有,好在自己發現的及時,可以重新製定製敵勝敵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