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驚秋第一個想法是，“照片是誰拍的？”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兩個人都下了舞台坐在觀眾區了。慶功宴的地址是周衍定下的，就在網播平台的公司大樓裏，離MCB也不算遠。彩排現場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基本都是網播平台的員工，好多人還是顧驚秋和劉泊杉的粉絲，顧驚秋記得那天他和劉泊杉都花了好長時間跟大家一起合照。
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拍照片的人，也隻是一個普通的cp粉而已。
顧驚秋兩指摁在屏幕上，把那張截圖放大了。在cp超話發照片的原ID和頭像都已經被馬賽克糊去了，配文倒是還保留著：“姐妹們我搞到真的了！！！秋杉isrio！秋秋也太寵了吧我要瘋了！！！”
照片抓拍得很好，雖然距離有點兒遠，還很糊，但還是能清晰地看出顧驚秋整個人閑散隨意的狀態，眉眼裏都是笑意。劉泊杉隻露了個後腦勺，頭發支棱著，本來染成了亞麻色，但是角度湊得好，舞台上的光正好照著，照成了透亮的金黃，感覺他整個人都毛茸茸的。拍這照片的人搞不好自己也是玩兒攝影出身的，這構圖，這意境，特別的陽光溫暖，歲月靜好，你在鬧著我在笑。
顧驚秋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差點自己嗑起了自己的cp。
小白坐在他對麵，看著他神色詭異地翻著手機，欲言又止。
今天下午是來幫代言的運動品牌站台的，雖說是已經九月了，天還是熱得不得了，活動現場還在商場裏那個露天的中庭區域。顧驚秋為了配合品牌方宣傳秋裝，穿了一身的厚衛衣，眼下還沒到出場的時候，所以兩個人都躲在商場的空調間裏候場。
“誒你說。”顧驚秋終於沒忍住把手機遞過來給她看，“我這個眼神看上去好像是挺深情的，對吧？”
小白低頭看了一眼：“……嗯。”
顧驚秋糾結了，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內心是不是有某個角落真的對劉泊杉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小白慢慢悠悠地補了一句：“沒事兒，你看提詞板的時候都是這個眼神。”
顧驚秋茫然了一下：“啊？”
小白聳聳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隻是cp粉自己腦補的而已吧，其實除了他們以外，誰都知道不能相信演員的深情款款啊。”
顧驚秋宛如醍醐灌頂：“有道理！”
——對嘛，《心跳的聲音》後期做出來，他對著楚欣還深情款款呢。
顧驚秋莫名有一種放心下來的感覺，甚至輕鬆地笑了一下。
小白覺得自家老板可能是有點兒傻：“秋哥……？”
“嗯？怎麼了？”
“這個帖子……”
“哦，這個啊。”顧驚秋毫不在意地把手機重新揣進了兜裏，抻了一下後背，換了個坐姿，“別理唄，說我直男賣腐我能怎麼著啊，跳出來說不對，我跟楚欣才是基佬賣直？”
小白非常給麵子地勾了勾嘴角。顧驚秋斜著看了她一眼，恨不得捂著心口落淚：“這麼多年了，你終於搭理我的笑話了！”說得小白馬上又嚴肅了回去，完全不搭理他的戲精，隻道：“那到底是誰幹的？”
顧驚秋意興闌珊地打了個哈欠：“那誰知道啊。”
誰都有可能。可能是萬承霖那邊看他一直不出聲，有點兒惱羞成怒；也可能是呂雪渾水摸魚，又或者是別的同期小生，甚至還有可能就是被顧驚秋得罪過的營銷號，發揚大無畏的奉獻精神，誰家的錢都不收也願意奮戰在抹黑顧驚秋的第一線。
顧驚秋擺擺手：“追究這個沒意思。”
小白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跟了顧驚秋這麼長時間，可以說她對顧驚秋已經是很了解了，在有些問題上，顧驚秋執拗得可怕，且錙銖必較，不計後果也要懟回去——但在除此以外的所有問題上，他又都成了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所以去告訴他，其實這次在粉絲中間的影響比上次“七宗罪”更甚，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主要原因是他早就不打理自己的微博了，現在登著刷熱搜的也是他自己從來不說話的小號，他根本不明白粉絲的黏著度對他現在這個階段來說意味著什麼——要他去迎合粉絲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兒。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朱正陽和周衍都把他保護得很好。所以他不知道，大部分的粉絲並不是因為他的業務能力才喜歡他的，他目前的粉絲構成裏數量最多的就是他和劉泊杉的cp粉，而《心跳的聲音》在這個不尷不尬的時間接檔，又炒了一批他和楚欣的cp粉，現在有人從中間一挑撥，兩家粉撕得昏天黑地，好多人都就此脫粉了。今天上午的時候小白還聽見大李他們在說，這回真的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捅的刀，太高明了，一下子就抓住了粉絲的痛點，比任何黑他演技和人品的都更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