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刻,溫錦繡也突然明白顧準當年為什麼會那麼悲憤的離開,並且不顧一切的去到美國,想到這裏,她的心髒又微微抽痛起來。
眼前一片黑,閉上的眼睛的最後一刻,她聽到顧意在喊自己。
……
顧銘一直到顧準的葬禮結束,也沒有露麵,顧寧跟著溫錦繡和顧意堅持到最後,才去找顧銘,他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就找到了顧銘,他還在農場的馬棚裏,但是卻喝得酩酊大醉。
“今天最後一程,你為什麼不來,爸會很傷心。”顧寧的眼中沒有太多情緒,一雙幽靜的眼眸裏也是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
“哥,你還喊他爸爸,不覺得可笑嗎。”顧銘拿起手邊的酒瓶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酒,說話的時候,滿口都是酒氣。
“是他給了我們最好的生活。”顧寧眼眸幽深,讓人看不出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哈,那又怎麼樣,他有真的把我們當做他的親生兒子嗎?”顧銘嘲諷道。
顧寧沒有再說話,而是盯著馬棚裏那匹棕色的馬,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這匹馬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
喝得醉醺醺的顧銘突然就不說話了,過了好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看著顧寧,說道:“哥,你說爸愛過我們嗎?”
顧寧沒有說話,而是伸出手摸了摸顧銘的頭,又盯著那匹棕色的馬看,才緩慢的開口:“用你自己的心,可以感受到。”
顧銘聞言,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他帶著哭腔,含糊不清的喊:“哥,我們再也沒有爸爸了。”
顧寧被顧銘抱著,感覺到顧銘的眼淚沾濕了自己的衣服,他抬起頭,突然有什麼亮亮的東西從清秀的臉頰上滑落下來。
悲痛的哭聲在偌大的馬棚裏回蕩,那匹顧準生前最喜歡的棕色老馬,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兄弟倆的悲傷,或者感覺到自己的主人再也不會回來了,突然仰頭嘶鳴起來。
顧準的家裏的傭人整理了一箱顧準的東西出來給溫錦繡,雖然彼此語言不通,但是悲傷的心情都是一樣的,菲傭用蹩腳的中文對溫錦繡道:“這都是老爺生前最喜歡的。”
箱子裏裝了許多東西,有衣服,有鞋子和一本相冊,裏麵是過去他們一家四口人的照片,顧準當年走的決絕,其實心裏卻一直惦念著家,這本相冊也是離開家之前偷著帶走的。
國人的傳統就是,當一個人去世以後,他的生前的東西要一起燒掉,為了讓去世的人在那邊也能收得到,或者留幾樣東西做念想。
按理說這些事情不應該由一個老母親去做,而是他的兒子去做,可是顧銘在宣讀遺囑當天消失,就一直再也沒有出現過,顧寧雖然葬禮當天出席,可是葬禮之後,他也沒有再出現。
這偌大的家就剩下溫錦繡和顧意兩人,倒是有些鵲巢鳩占的意思。
溫錦繡把東西接過來,放在地上,自己在火盆旁邊坐下來,她看著那越來越旺的火,難免再次傷感起來,這是她第四次為自己的親人燒東西,心痛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