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
“隻要什麼?”
話說到這卻是沒了下文,雖有些上套的嫌疑,古斡迪仍是不覺有些心急。
“隻要你拿蘇糖李來換。”
“啊?那可是阿爸的寶貝,連我都嚐不到,家中隻有瞿弟每年能分得一些,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再說了,娘不是每年都有備了一份給你?也沒見你分我些,如今還舔著臉來問我要。煜津,你太不夠意思了。”
一聽說是這蘇糖李古斡迪便如泄了氣般,小時候撒潑耍賴還能從父母那裏討到一點,如今這麼大了難道還去他們麵前哭鬧撒潑?雖然小弟古斡瞿每年都能分到一點,總不能要他去小弟那坑騙吧,況且娘對煜津可是偏愛的很,每年一壇的蘇糖李卻是打小至今從未斷過,而且這小子別的什麼都大方,偏就對這蘇糖李小氣的很,這麼多年來用盡的各種辦法從他那弄到的蘇糖李加起來都不過數兩,如今反倒還來找自己要,真是……真是……真是氣死人。
“自古以來家傳秘技多是傳內不傳外,傳兒不傳女。”
田煜津臉上笑容越來越狡黠,仿佛一隻奸計得逞的小狐狸。
“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說過,這跟蘇糖李有什麼關係?”
從未聽聞過這一說,可一提到蘇糖李忽的滿腦袋疑問似乎瞬間就有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做?”
“如果迪哥願意親自動手的話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可我也不會做啊,就算我會了又哪有功夫。小時見過娘做這蘇糖李,那可是耗時費神的很,如今我天天同阿爸守在龍炎關哪來的閑功夫。”
雖有些明白這小子意圖,可眼下境況而言也是難以辦到。
“姨父有子嗣幾人?”
“什麼意思?不就我和小瞿麼?”
“長子又是誰?”
“你這不明知故問嗎?”
田煜津越說古斡迪越是一頭霧水。
“那將來姨父這一身技藝和職責將傳與誰呢?”
“這個……阿爸將我帶在身邊,幸得這些年來也未令他失望,恐怕這職守之責多半是要由我來承了,至於山陰家業麼當然是小瞿來接過,隻是阿爸也沒什麼家資,倒是委屈了小瞿。”
古斡迪對自己的將來已有了覺悟,也很坦然便接受了這一切,在他看來這是自己應盡的職責,也是家族必須承擔的使命。
“如此,這蘇糖李醃製之法傳於你亦是合情合理了,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況這醃製之法非族中秘術,亦非軍中要務,更不涉職守安危,早點授予你也沒什麼打緊的嘛。”
說罷田煜津隻是一副誌得意滿的笑意。
“這話也不錯,隻是阿爸就算傳了我這醃製之法,我也……”
古斡迪說到這一頓,忽的明白了田煜津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替你去討這醃製之法?”
“煜津在山陰之時也曾私下琢磨過,可無論怎麼嚐試都不得其法,姨母又言此法是姨父秘術,她不敢私傳,唉——煜津也是別無他法才出此下策,迪哥可忍心見小弟日日為此憂鬱?”
這話越說越是可憫,小狐狸就是狡猾,一點點的將古斡迪套牢。
古斡迪自然知道娘這麼說隻是推脫,誰不知這蘇糖李最先前是從娘家中傳下來的,隻不過那時味道比之現在差太遠了,酸澀難忍,全靠一點糖水來掩,本是給喜婦開胃之食,卻不想被爹一而再的搗騰之後卻是融味鬱香,每一顆入口蘇草芬芳中五味盡呈,酸而不澀,甜而不膩,辛而不辣,荼而不苦,終得甘芳如醉,更勝珍饈美味,欲罷不能。娘將其看作與爹的孩子般,自是不舍得與了旁人,就算是她這最為疼愛的小煜津也不行。
隻怕是在娘那吃了不少閉門羹,方才退而求次想借助自己從爹身邊尋得突破,看來這事確實沒少讓他掛心。
“好了,好了,得了便宜還賣乖,娘那麼疼你,連我都沒份,卻不忘每年給你備上一壇,如今還貪得無厭,連秘方也想要了去,想想我這心中就難平。”
“又不是不知它魅力,你可抵擋得了?反正我是不行。若是有了這製作之法,日後迪哥還會少了這蘇糖李?”
聽田煜津這麼一說確是有些心動,娘每年都會做三壇,一壇給父親,一壇給煜津,最後這一壇小瞿與自己的還要分一些出來,供常來走動的賓客食用,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那一份全被拿去分了,唉,誰讓他是兄長呢,誰讓小瞿那麼可愛呢,每次娘從小瞿那索拿時,那委屈的泫然欲泣的小臉看著都心疼,一整天小家夥都高興不起來,實在是於心不忍,沒辦法隻能把自己那份給娘了。
如今若是蘇糖李有了第二個來源,那自己也能一償多年夙願。
“若是得這製作之法,無論將來煜津做了多少都願分與迪哥一半,如何?”
田煜津見古斡迪久未說話,知其已心動,於是又下了一劑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