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原本半伏身子的洺娘本欲過去幫忙給坊主風俞處理傷口,可才爬動身形便見異變忽生,先是燕雲那小公子中刀在地,緊接著坊主撲殺一人便也沒了動靜,此刻另一擦身而過的黑影又揮刀要去刺那小公子,洺娘忽不知哪來的勇氣奮起全力合身便撞向那人。
那人本就是半傾前身,卻為少年拉扯,回刀時又被洺娘合身一撞,整個人立時失去平衡,向前撲倒,這人反應也是奇快,身體雖失平衡,人依然在半空中扭轉過身來,手中長刀一轉順勢便向身後洺娘橫劈去。
洺娘身為一名伶人,自是熟習舞樂,身子亦是柔若無骨,一撞後似料到對方會有此一招,憑著自身柔韌整個人便借勢向另一側撲倒,刀鋒將將自她麵前劃過。
那人見長刀斬空,另一手一揮之間卻是拋出柄半圓小刃向這女子而去。
眼見那人手一揮,洺娘心中也是一驚,急忙強自扭動即將落地的身子,欲就此往後仰轉去避開突如其來飛擊之物。可才轉過的半個身子剛讓開了自己之前後仰的線路,隻覺雙眼一黑,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原來那柄小刃眼看著就要失去目標竟在半空劃過一道詭異的弧跡,追著洺娘而來,小刃將將自她眼前劃過,刃口立時便帶起一片血色,飽飲眼前這女子甜美的鮮血後,似心滿意足般斜插入一旁的地麵——利刃如彎,凝血若珠。若是風俞此時仍醒著,定會認出這江寧無人不識的利器——旋刃!這是皇帝風鴻身邊偶衛慣用武器,而這些令江寧人人談之色變的偶衛被風氏皇族訓練的已不似活人,既無痛感亦無所畏懼,仿佛生死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件平常物件,對於皇帝的命令卻一直秉承雖死無休之誌。
懼痛加上瞬時的黑暗使得洺娘撕聲悲呼,整個人已撲倒在地不住哀號。
眨眼間,房內四人,一人昏闕,兩人重傷,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得門口三人心急如焚,進退失據。
就在黑影即將倒地之時,女孩卻忽的爬起來向那人撲去,冷素芸剛待返身不顧一切去救,見狀立時回轉身子再一次將剛撲進來的兩名護衛斬殺在地。
原來素月見一時間身邊三人倒的倒,傷的傷,心中悲憤之下卻是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將風俞撲殺那人遺落的短刀拾起,合身撲刺在黑影身上,女孩還未爬起身來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刺,血噴湧而出,將一身淡黃素衣盡皆染紅,可她似全無所覺,嘶吼著將手中短刀全力在那人身上不斷拔出刺入,再拔出再刺入……狀似癲狂,隻是那人卻早已沒了動靜。
此刻房中四人兩人重傷,一人失明,唯獨剩了素月還算完整,可這女孩神智看似有些迷亂,那一刀貫穿了淩兒右肩,卻不知到底傷的如何,雖有心去查看一下,可三人都明白,一旦離開眼下位置,房中這些人怕是都活不了,不由得心中焦急卻又脫身不得。
“娘——娘——”
恍惚間,似聽見兒子在呼喚自己,一驚之下忙回過頭來,卻見兒子雙目緊閉,竟是已昏闕過去,怕是傷口疼痛令得兒子在昏睡中都難以忍受,雖是失去了意識,可危難中卻是本能的呼喚自己心底最依戀的親人,這才在無意識間喃喃低喚。
見此情景,冷素芸心頭仿被刀剜般,可眼下卻又抽不得身去照料兒子。一咬牙便不再去看,她怕再這樣下去自己會忍不住回身去到兒子身邊,她沒辦法眼看著兒子傷重自己卻無能為力。可一轉頭腦海中卻又全是兒子重傷倒地的影像,冷素芸再也抑製不住心頭傷痛,淚水已不自禁。
“洺姨!洺姨!是我,是我,是素月呀。”
女孩不知何時回過神來,一轉頭卻見少年、坊主已是倒地不起,卻不知生死,洺娘在雙眼受創後因驚恐和劇痛正哀號著趴在地上摸索著去路,可失去雙目的她,全然不辨方向,正朝著門口而去。
女孩連忙一把抱住洺娘,可她受此一驚瘋狂叫嚷著掙紮起來,女孩隻能一麵死死將她抱住,一麵大聲呼喚她,試圖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