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給我把整個租界,不,上海灘所有劇院裏的魔術師,幻術師都給我查個遍,我就不信找不到她!”一大早,陶樺就跟吃了槍藥似的,四喜貓著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小心翼翼的說,“頭兒,昨兒個到底怎麼個情況啊?”能把陶樺惹毛了的人,除了青幫那位莫爺之外,還真沒遇見過。
莫不是昨晚兒在莫夜手裏吃了虧?四喜上上下下打量著陶樺,陶樺抬頭翻了他一眼,“哪來這麼多廢話?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
得!
這是不想說嘍!
四喜識趣的笑了笑,摸了摸腦門,“去去去去,我這就去,不過,頭兒,醫院那邊還去不去了?”小張的屍體還在醫院停屍房停著呢,按流程,這人得拉回警察局給法醫屍檢。
早些年,清政府剛垮台的時候,警察局裏還沒有法醫這一說法,都是請一些晚晴的時候在官府幹過仵作的老人來警察局驗看屍體,後來政府穩定了,前兩年才開始培養了一批法醫士人才,直到上個月初,南京政府那邊才派了個法醫過來。
法醫借入刑偵調查之後,局子裏的破案率直線上升,受過洋墨水的陶樺更是對法醫屍檢推崇備至。
“去,怎麼不去呢?回頭屍體拉回來,直接送韓愈那邊。”陶樺黑著臉說,四喜想到那個韓愈拿著開胸鉗“哢嚓哢嚓!”兩下就把人的肋骨給開了,胃裏一陣翻滾,差點沒吐出來。
“德行。”陶樺嫌棄的哼了一聲,站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槍別在肋下的槍套裏,一絲不苟的整理好西裝外套,對四喜說,“行了,魔術師的事兒你交代下去,現在跟我去醫院,博物館這個案子上頭施壓,十天破案!”
“十!十天?”四喜眨了眨眼,陶樺冷笑,“怎麼?嫌多?”
四喜連忙搖頭,二人一前一後出了警察局的大門。
正好一輛電車從遠處晃晃悠悠的駛過來,陶樺眼疾手快的跳上電車,四喜“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陶樺給拎上電車。
一坐下,陶樺就黑著臉,四喜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今早兒來警察局,局子裏的人都傳遍了,說昨天晚上陶樺的車被人給撞了,車門都被撞掉了。
四喜挨著陶樺坐著,心裏暗暗給那位能讓陶樺吃癟的主兒豎起了大拇指。
聖瑪麗醫院是法國人辦的醫院,裏麵的醫生都是中國人,隻有院長是個法國人,叫羅布司。陶樺和四喜到了醫院先去找羅布司,結果被告知羅布司去赴法國領事館的宴會,小張的病案和死亡證明直接去找一位姓白的醫生要就行了。
陶樺找到白明智的時候,他正從外麵回來,身上背著藥箱子,袖口還有點血跡,見到他的時候微微愣了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陶探長?”
陶樺點了點頭,鷹隼般的眸子在白明智的身上來回轉了幾圈,狀似不經意的問,“白醫生是出診了?”
白明智臉上的表情一僵,連忙說,“哦,是一家洋行的老板不慎摔傷了手臂。陶探長是要看昨天送來的那位圖書管理員的死亡證明和病誌麼?”
陶樺點了點頭,跟著白明智進了辦公室。白明智放下藥箱,彎腰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小張的病例遞給陶樺。
陶樺穿著三件式的西裝,黑色的皮鞋永遠擦得蹭亮,坐在辦公桌對麵低頭翻看病例的時候,右腿搭在左腿上輕輕的晃了兩下。
小張是失血過多而亡,傷口在胸腹,一共三處,一處第三和第四跟肋骨中間,一處在腹部,另一處在心髒偏右的地方,刺得很深,人被送到醫院不到五分鍾就咽氣兒了,臨死之前還跟主治醫生說了一句話。
“聽說小張臨死前跟主治醫生說了幾句話。”陶樺把病例往桌上一放,麵無表情的看著白明智。
白明智是當時參與搶救的主治醫生,確認死亡的單子也是他簽的,隻是小張說的話,著實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是。”猶豫了一會兒,白明智點了點頭,“說了四個字,甲胄,殺人。”
四喜聽完一樂,“甲胄怎麼會殺人?又不是鬧鬼了?”
一根鉛筆丟過來砸倒四喜腦門上,“說什麼呢?”
四喜訕訕的摸了摸鼻尖,陶樺又詢問了一下小張屍體的其他情況,除了幾處明顯的外傷,小張本身並沒有任何的健康問題。
離開了醫生辦公室,陶樺一邊讓四喜去查一下昨天白明智到底去了哪裏,一邊從值班室護士那裏拿了停屍房的鑰匙去看小張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