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車上的餐盤裏放著兩碗冒著熱氣兒的紅油炒手，油亮亮的紅油淋在薄皮大餡兒的混沌上，香味兒頂風都能飄出二裏地去。
十一咽了口吐沫，唾液在口腔裏急速的分泌著。
“吃吧，還沒到飯口時間，簡單吃點。”陶樺招呼了一聲，抄起一隻海碗捧在手裏，拿起筷子開始吃。
十一訕訕的敲了一眼紅油炒手，沒說話，端著碗盤腿兒坐在沙發上，先吃了再說。
豬肉混沌和紅油的香氣兒在嘴裏彌漫，口感再正宗不過了。十一滿足的閉了下眼睛，忍不住說道，“正宗，這麼正宗的紅油炒手也隻有在鳳城才能吃到了。”
陶樺從碗裏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笑著問了句，“你倒是對吃食很講究。”
十一吞下湯匙裏一顆大餡兒的混沌，囫圇著說，“如果你在國外吃了幾年洋餐，就知道我有多懷念……”說到一半才想到他也是國外回來的，搞不好打小兒就在國外呢。
陶樺看著她，她臉上不由得一熱，連忙低下頭，囫圇著又吞了一顆混沌。嗆辣的紅油一下子衝進喉嚨裏，刺激得嗓子眼一陣陣發癢，終是沒忍住劇烈的咳了起來。
陶樺無奈的歎了口氣兒，伸手倒了杯水遞給她。
十一接過水一口氣兒“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才把嗓子眼的辣意趨盡，紅著臉說，“我忘了你也是國外回來的，哦，對了。”她說完，突然眼睛一亮，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笑著說，“聽說你們家在國外很有錢的嘛，在外麵多好，怎麼要回滬上？這年頭世道亂的很的呀，誰有錢還回國呢？”滬上不少有錢人家的小姐公子都被家人送到國外去了，一來免了戰亂之苦，而來也地方國內戰亂，家產在戰亂中傾軋。
陶樺放下筷子，很認真的看著她，“大概是總想著回祖國來看一看吧！”卻不想看到了滿目瘡痍，山河破碎。
他語氣中多了點滄桑，十一有些不太習慣的抿了抿唇，“看過了，很失望吧！”她訥訥的說，別開頭不看他，窗外的天空有些霧蒙蒙的，就想這個國家，即便是歌舞升平的滬上，實際上也不過是強弩之末下的傾巢之卵，說不上哪一天就破碎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其實兩個人視線相交，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一種憤然的沉痛。誰也沒說話，陶樺端起碗把剩下的已經涼掉的抄手都吃完，十一卻有些食不知味，如同嚼蠟。
“那你呢？為什麼回來了？又為什麼出去？”陶樺吃掉最後一顆抄手，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十一，麵容上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而這種突如其來的好奇竟讓他有些微的無措，以至於竟然有些後悔問出的話。
十一吞掉一顆抄手，辣得嘴唇有些發麻，抬起頭的時候，一張紅彤彤的小嘴輕輕呼出一口氣兒，哭笑不得的說，“因為我爹覺得我是怪胎，覺得我有病，所以把我送出去的。”她的語氣很有點自嘲的意味，陶樺仿佛看見了那個小小的女孩子身有異能，被當成怪物的場景，酸澀滋味湧上喉頭，胸口有些悶悶的。
十一有些狼狽的低頭繼續吞了一顆 抄手，然後抬起頭，左手在半空中晃了一下，食指的指尖上有一小團有藍色的小小的火焰在輕輕的跳動，映襯得她的臉幽藍一片，詭異得仿佛不是這個世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