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義坐立難安的在辦公室裏抽煙，桌上的煙灰缸裏已經堆滿了煙頭。他煩躁的扒了下頭發，把煙頭重重的按在辦公桌上麵，桌麵升起一點點黃煙，伴隨著難聞的焦漆的味道。
“叩叩叩！”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林成義仿佛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定一樣，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邊拽起桌邊的西裝外套往外走。
拉開門，林成義看見洋行的掌櫃一臉猶豫的站在門口，狐疑的問道：“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
掌櫃的說：“樓下有兩位小姐想要見您。”
小姐？
林成義狐疑的看了眼掌櫃的，林記洋行雖然是他開辦的，但大部分銷售的業務都是掌櫃的在做，一上來就找他，倒是不太多見的。
林成義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說：“有說是什麼人麼？”
掌櫃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其中有一個好像是常家的那位千金。”
“常瑩瑩？”林成義一下子就想到了滬上常家。常家在滬上雖然算不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但常家的生意做得不錯，林成義也跟常家做過生意，自然知道那位有些離經叛道的常家大小姐。
他抿了抿唇：“她找我幹什麼？”
掌櫃的笑著說：“說是常老爺子要給她準備嫁妝，想在咱們這兒弄點貨。”掌櫃的聲音壓得有點低，這“貨”自然不是簡簡單單的普通貨物，林成義明麵上是做洋行生意的，但沒開洋行之前，林成義在陝西那邊是發丘盜墓起家的，後來得了一些寶貝南上到滬上，這才一點點把生意做到了明麵上。
這些年世道亂，發丘中郎將等行業越發的猖獗，林成義背地裏做起了搗騰古物的生意，滬上有三分之一的賊贓都是通過他銷出去的。
林成義想了想，拎著西裝的手緊了緊，好一會兒才說：“去跟她們說， 我不在，她要的東西我也沒有。”說著，踩著大步往樓下走。
樓下有後門，不經過前廳櫃台那邊，十一和常瑩瑩是看不見他下樓的。
掌櫃的回到前廳的時候，常瑩瑩和十一正翹首往後麵看。
掌櫃的堆著笑臉，走過來對常瑩瑩說：“哎常小姐啊，真是抱歉，我們老板還有事兒，不太方便見客，至於您說的東西，您看，我們洋行的好貨都在這邊呢，您看看相中了什麼？”掌櫃的一抬手，指了指店東北角掛著的一件白色婚紗，“常小姐您看，這是法蘭西過來的婚紗，現在滬上小姐們結婚可都不時興穿嫁衣了，都穿婚紗，去教堂，您看看，你要不要順便看看婚紗和戒指？我們這兒前幾天才舶來了一批鑽石戒指。”
常瑩瑩臉一僵，幹巴巴一笑：“這個，還，還不著急。”
十一站在旁邊憋著笑，伸手推了下常瑩瑩。
常瑩瑩瞬間明白過來，一反剛才不在意的態度，踩著高跟鞋走到那套婚紗麵前，一邊歪著腦袋看，一邊拉著掌櫃的問:"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倒是參加過幾場婚禮，不過這種婚紗好像穿起來滿費力氣的。而且……"常瑩瑩裝作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拉著掌櫃的給她介紹，一旁的十一假裝四下裏看看，等掌櫃的所有的視線都被常瑩瑩拉走了，她才抿了抿唇，貓著腰轉到櫃台後麵，脫下高跟鞋，小心翼翼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