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樺讓人送十一回文物辦公室，自己帶著四喜按照常瑩瑩所說，把林成義死前去過的幾家鋪子挨個走了一遍。
林成義從林記洋行出來後開著車在法租界了繞了兩圈，先是去了菊芳園買了兩盒桂花糕，因為是熟人，店裏的夥計還記得，夥計說：“林老板的妻子喜歡吃桂花糕，所以隔三差五，林老板就會來這邊買新出爐的桂花糕。”
從菊芳園出來之後，林成義又去百貨公司買了一瓶男士香水，陶樺也買了一瓶香水讓四喜收著：“回頭給那個老嫗聞聞。”
四喜一邊把香水兒塞進兜裏，一邊說：“哎哎，不是這個牌子啊，林成義平時不用這個牌子的。”
陶樺出了百貨公司，回頭看他：“既然不用這個牌子的，為什麼買？”
四喜臉一苦：“這我哪兒知道啊！您得問林成義啊！”
陶樺橫了他一眼，沒說話，拉開車門上車。
陶樺自己的車子跟林成義的車撞壞了，現在用的是警察局裏的公車，也不知道多久沒維護了，開起來除了車門不響哪兒都響，顛簸得屁股都快開花兒了。
“警察局的經費就這麼不足麼？”陶樺嫌棄的嘟囔著，“這什麼破車？感覺踩一腳刹車都能解體。”
四喜幹巴巴一笑：“這不是，好車都被局長他們征用了麼？就這車，我還是跟總務科的小高墨跡了好久才申請下來的，頭兒，您可一定要慢一點，回頭要是壞了，我吃不了兜著走啊！”
陶樺嫌棄的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就這破玩意兒，壓著塊石頭都能掉一顆螺絲，還申請好久……”
四喜眨了眨眼，不想跟他說話。
兩個人又去了一趟聚福祥。聚福祥是滬上最有名的裁縫鋪子，與雲陽布行不同，聚福祥專門做旗袍和男士西裝，很多有頭麵的人家的太太小姐都喜歡在這裏做旗袍。
一進鋪子，一股香氣便鋪麵而來，幾個打扮時髦的女郎正在店員的陪同下挑選布料和樣式。
夥計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子，穿著黑色馬甲，白襯衫，模樣俊俏，像是那個學校的大學生。
“二位，是做旗袍？”小夥子笑著迎上來，陶樺搖了搖頭，亮出自己的證件，壓低了聲音說，“跟你了解一些事兒。”
小夥子臉色微微變了下，隨後又很快收斂起表情，笑著朝後麵的隔間指了下：“要是不嫌棄，二位裏麵請吧！”
小夥子還挺有眼力見兒。四喜回頭看了眼陶樺，陶樺點了點頭，率先跟著小夥子往隔間走。
隔間不大，靠牆的位置擺著幾張並排的黃花梨木椅子，中間隔著小幾。
小夥子讓兩人坐下，一回身又離開，過了一會兒回來時，手裏端著托盤，裏麵放著青花瓷的茶杯，茶氣徐徐上升，是上好的西湖龍井。
四喜在心裏感歎，不愧是全滬上最好的裁縫店，連待客的茶水都是龍井。
四喜喜滋滋的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舒服的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咕嚕。
陶樺嫌棄的抬腳踹了他一下，擰眉看著小夥子問：“你叫什麼？”
小夥子微微愣了下，連忙笑著說：“鄙人姓徐，徐子玉。”
“你和徐老板什麼關係？”聚福祥的老板徐思業在滬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隻是這人向來低調，很少人知道他家裏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