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愛我麼？”
他的聲音冷銳起來，仿佛很是認真，一字一句問，“之前在更衣室表白的那番話，是騙我的？”
她呆住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沉默，長久的沉默。
夕陽的光輝在地麵上一點點移動，終於徹底收進天盡頭。
封雲琛的眼神一點點地暗下去，如同炭火燒盡了殘灰。
“好了。”
封雲琛終於開口打破沉默，推開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眸中一片暗沉，“我知道，你勾引了我的侄兒，現在又來勾引我，跟那些年輕漂亮的撈女沒什麼兩樣，不過是想榨幹我身上的價值，甚至，想嫁入豪門，行啊，在我厭倦你之前，你還有機會。”
她看著自己在他眼中的倒影，渺小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沉默中，她聽他又說：“你之前問我喜不喜歡你，我現在回答你，我……”
他頓了頓。
“我不是那種會談戀愛的男人，我不喜歡你，我隻喜歡上你。你想買什麼，想要多少錢，直接告訴徐助理。”
她的瞳孔微微一顫，封雲琛這麼說，就是親口蓋章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是“錢色交易”，他說得已經夠客氣了。就連她要錢的數目，也都不需要過問他，而是直接由助理處理。
是了，他是玩家，她是玩物，兩人的關係本該如此，涇渭分明。
甜言蜜語，不過是興頭上增加情趣的糖衣外殼，露水姻緣，逢場作戲，誰心裏不明白呢，誰都不會當真。
可她，偏偏企圖攻略他的心，今天，在他問她是否真的愛上他的時候，她還以為那個攻略進度條前進了一大步……她真是自信過頭了。
她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心裏像墜入了一枚寒冷的冰塊，寒冷之中，又有一絲鬆快，因為幸好，聽他這麼說，那幸好他還不知道自己真實的目的……
曾經，她在跟封天擎交往之前，就把自己跟祁文哥哥的聯係痕跡抹消得一幹二淨，別人很難查到她認識祁文。
如果封雲琛知道她的目的是查出謀殺案的凶手，而這個凶手又是牽連封家的人，那他恐怕就沒法單純把她當小寵物了，如果她運氣再差一點，封雲琛還跟這裏麵的人物利益牽扯，她搞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這個她最後的秘密，絕不能讓他知道……
“嗯。”
她靜如止水地點了點頭，把情緒盡數收斂。
“今晚想去哪裏？”他的語氣竟然溫和下來，如同一個普通的男朋友，問女朋友今晚想去哪裏約會。
他的眼神，就像是她隨便說一個地方，他都願意帶她去玩耍。
“我想……我想去廁所。”沈星妤擠出一絲尷尬笑容，“我……”
“你去。”
她轉身快步出門，走向廁所方向。
然而，一離開封雲琛的視線，她就狂奔起來，衝向電梯，摁電梯按鈕，下樓，逃走。
一口氣奔到銀色大廈外麵的街道上，封雲琛壓抑在她心上的那層陰霾終於散去，她的心裏十分痛快。
她氣喘籲籲，趕緊打上出租車，逃之夭夭。
噢，料事如神的封先生，他能意想到她會逃跑麼？
或許是剛才緊張壓抑了太久，她猜想著封雲琛發現自己逃跑之後的表情，忍不住地想笑。
她並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現在需要遠離封雲琛，一個人靜靜，重新審視他跟她的關係。
“你去哪兒？”出租車司機問道。
沈星妤想了想，說：“白馬公園。”
與此同時，高聳的銀色大廈之上的某一處窗戶裏，封雲琛正垂手俯瞰著窗外的城市。
他的口袋裏一陣震動，是有人打電話來了。
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來電人姓名：周澤陽。
封雲琛一接通電話，對麵清朗的聲音就傳出來：“喂，琛哥，您在哪兒呢？您不能撇下我呀。”
“我在更衣室出來的大廳裏。”封雲琛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好，您就在那兒不要走，我馬上過——”
對麵一句話還沒說完，封雲琛的手機又震動起來，一個新的來電切了進來。
封雲琛看了看來電顯示，這次是Hugh。
他直接切掉周澤陽的電話，接通新的來電，休的聲音通過無數個信號塔，越過大洋傳了過來，帶著輕鬆的笑意：“怎麼樣啊，她什麼反應？”
“借口去上廁所，跑了。”
“哈哈。”休爽朗地笑起來，“你是不是陰沉著臉發怒，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我沒有發怒。”
“沒想到她還挺膽小，嘖，出來騙男人的妖精，怎麼能這麼膽小。”
封雲琛沉默幾秒，道：“她還是一隻小狐狸，或許很多事情，都還是第一次……”
“唉，雲琛你這樣沒有男女經驗，那個小妖精到底是真純還是假純，這就成為一樁懸案了，她如果真會裝，誰知道她那層膜，是不是修複過的……我真想現在去你身邊，當你的照妖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