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郎雪大笑兩聲,說道:“正是,劍有招,意無盡,這才是真正的人劍合一!”說罷,突然向上劃出一劍,周圍數十位弟子手中的佩劍突然脫手而出,直向古禹殺來。古禹麵色大驚,陡然回身拍出數掌劃出一個圈,將那些四麵八方的飛劍全部彈開,震成碎片;葉郎雪長劍一收,那些碎裂寶劍的真氣瞬間彙聚於他的劍上,立馬腳尖一點,頃刻間如同化作一柄利劍,破開古禹重重掌力防禦,直接點在迎麵而來的雙指指尖,一滴血從指尖落了下來……
古禹緩緩收手,看了看雙指上的鮮血,說道:“世間無人可以僅憑血肉之軀,擋下你這縱橫一劍,是我輸了!”接著,又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你始終走在最前麵!”
葉郎雪說道:“你也不差,短短兩年便能將一指天尊練到如此地步,隻是覺悟太晚,否則你我當為平分秋色!
古禹搖了搖頭,說道:“敗了便是敗了,哪有什麼如果。我先敗在天一劍窟淩掌門手中,今日又敗在你手,看來天墓山莊也不必去了。葉掌門,今日就此作罷,明年開春,便是神盟之約,到那時你我再來一決高下!”
葉郎雪說道:“好,明年開春,你我昆侖再會!”
“好”說罷,古禹主仆二人便告辭離去……
遠方,天墓山巔,白諾城握劍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已數月過去,柳琴溪沒來,原本定下的挑戰沒來,扶幽宮的複仇也沒來。因他經常在山中練劍,可謂千山鳥飛絕,萬跡人蹤滅,果真沒有一點聲音,這裏仿佛成了一座被忘卻的孤島……
然而,世間並沒有真正的孤島,便是汪洋中孤零零的礁石,汪洋之下也有它四處延展的根。所以也沒有人是孤島,因為每個人也有四處延展的根,那叫糾纏!
白諾城放不下柳琴溪,愧疚與愛戀並存,縱然看不見聽不到,但是她始終存在於這片世間,看著同一片星空,恨他入骨,但想必也有思念;白諾城也放不下蘇慕樵越加老去的身子,仿佛一陣微風,都能吹散這一盞殘燈,雖然回不去,但依舊忍不住掛念;他同樣忘不掉林笑非代師傳藝和慷慨贈劍的恩情,至今未報;還有那母親,那個瘋瘋傻傻的女人,那個當年時常對他拳打腳踢最後無辜喪命的女人,悔恨、自責、思念、感恩,盡數湧上心頭,即便身在江湖角落,但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因為這凡塵糾纏的根!
雪花落了一地,厚厚的快要淹沒了靴子。幾輛馬車拉著深深的車痕到了山腳下,十來個勁裝護衛,一個長襖司禮官。
那司禮官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青石上那一口冷冷的妖刀,向山中抱拳喊道:“敢問白莊主可在?”過了半晌也無人回應,他又喊道:“在下禁宮司禮官韓正,請問白諾城白莊主可在?”
聲音剛落,隻聽那插在青石上的寒月妖刀突然震顫著嗡嗡作響,嚇得韓正一身冷汗,抬頭一看青石上已多了一個青年男子,胡須錯落,不修邊幅,但一雙眼睛卻甚是清明,愣了片刻,忙抱拳說道:“韓正見過白莊主!”
數月未開口說話,白諾城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古怪:“大內司禮官,來此何為?”
韓正抱拳說道:“當年扶幽宮之亂後,陛下頒下聖旨,凡殺妖除魔者,皆論功封賞!經數月查證,當年禍首之一的姑紅鬼確實被莊主所除,故而送來黃金萬兩,並邀請閣下入朝,陛下另有重賞!”
白諾城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我殺姑紅鬼是為私仇,此功愧不敢當,請大人回稟陛下,白諾城乃山中草莽,並無入仕之才!”
韓正似乎早已料到,立馬說道:“下官來時,陛下也吩咐道,若閣下不願入朝,也請收下賞金;並命下官傳話,陛下金口玉言,斷不可廢;再者,閣下武藝超群,若哪日厭倦了江湖爭鬥,大內禁宮隨時為閣下敞開!”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塊令牌扔了上去。
白諾城接過一看,金牌上有“大內”二字,想了想隻得收下,又道:“既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韓大人,在下另有事請教,不知可否告知?”韓正說道“閣下但說無妨,下官必知無不言!”
白諾城問道:“不知曾在瀛洲剿除海患的林笑非林將軍,近來如何?”韓正聞言,愣了片刻,沉思些許才說道:“林將軍在幾個月前已經辭官而去,至於近來如何,下官身處禁宮卻是一無所知了!”
白諾城驚訝不已,忙追問道:“林將軍為何辭官?”韓正突然笑了笑,看著白諾城手中鹿皮包裹的長劍,說道:“林將軍為人固執,他以太白劍祭時勝之不武和海患已消為名,辭官而去,老將軍馮聞廣幾翻勸解皆是無用!”聞言,白諾城沉默許久,歎了口氣,抱拳說道:“多謝韓大人,也請大人代在下謝過陛下重賞!”
韓正點頭道:“理所應當,莊主客氣,如此下官便不打擾了,告辭!”
“好走!”
見韓正遠去,白諾城看著那條長長的車轍印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亙古恒無劍,歎道:“終究是不能置身事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