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什麼是人精,這就是了。
秦公公仿佛半點兒也不尷尬自己曾對顧嬌疾言厲色,臉皮子什麼的,在他這兒都是不要錢的。
秦公公把藥給了莊太後,隨後便識趣地帶著宮人退了下去。
太後原來也是會疼人的,從前怎麼不知道?不過想來太後並不願意自己這不為人知的一麵被人知曉。
屋子裏隻剩下顧嬌與莊太後。
顧嬌想了想,把爪子遞到莊太後麵前:“趕緊擦藥吧。”
再不擦都要好了!
莊太後:“……”
顧嬌的手背確實沒什麼大礙,莊太後給她抹了一點清涼的藥膏後便對她說:“轉過去。”
“嗯?”顧嬌微微一愣。
莊太後沉聲道:“哀家說,轉過去。”
“哦。”顧嬌乖乖地轉了過去。
莊太後將她的寢衣輕輕撩起,顧嬌的小身子僵了一下,就要轉過身來,卻聽得莊太後道:“別動!”
顧嬌於是沒動了。
顧嬌的後背上布滿傷痕,腫脹已經消失,可還有大片大片的青紫,疤痕結了厚厚的痂,痂邊的肌膚微微有些泛紅。
不撓就癢,撓了又疼,顧嬌平日裏都忍著。
這傷痕是怎麼來的,她隻字未提,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莊太後麵前晃來晃去。
莊太後想起她一會兒下廚,一會兒倒掛屋頂,在她麵前沒心沒肺地笑,心底莫名地發堵。
她指尖沾了藥,輕輕地塗抹她的傷處。
“哎呀。”顧嬌的身子抖了抖,下意識地往旁側一躲。
“疼嗎?”莊太後緊張地問。
“好癢。”顧嬌說。
掉痂的時候是最癢的,這個莊太後幫不了她,隻能多塗抹一點藥膏,讓她可以清涼些。
顧嬌盤腿坐在鳳床上,由著姑婆給自己塗藥。
忽然,她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姑婆,你是不是記起來了?”
莊太後手一頓,嚴肅地說:“沒有。”
“哦。”顧嬌失望。
塗完藥,莊太後讓人傳膳。
顧嬌也確實餓了,她難得午睡一次,不料卻給睡到了晚上。
她看著桌上精致可口的菜肴,裏麵有一盤撒了芝麻的肉鋪,在愛吃芝麻這一點上,她與姑婆是一致的。
這明顯就是蕭六郎從國子監同窗那裏要過來的肉鋪,味道都一樣。
“姑婆,你真的沒想起來嗎?”顧嬌吃著肉鋪,有些懷疑地看著莊太後。
這明明就是她愛吃的東西。
莊太後淡道:“吃你的飯,哪兒那麼多話?”
顧嬌繼續埋頭吃飯。
宮裏的菜肴很豐盛,顧嬌居然還吃到了海蟹。
蟹肉與蟹膏都是剔好了再裝回蟹殼裏的,該去除的髒器都去掉了,一筷子下去,滿滿的蟹膏蟹肉。
“姑婆怎麼不吃?”顧嬌問道。
“哀家吃過了。”莊太後說。
確實是吃過了,還吃的是蕭六郎的黑暗料理,莊太後真是給難吃壞了,接下來三天都不想吃飯了!
顧嬌想了想,從荷包裏拿出一個小紙包,打開後又是三顆蜜餞:“姑婆吃這個嗎?飯後吃一點,不會積食的。”
莊太後清了清嗓子,一臉嫌棄地拿過來,絕不讓顧嬌看見自己的口水。
是記憶中的味道,酸甜可口,又帶著一股淡淡的梅香。
與宮裏的蜜餞不一樣,沒那麼甜,卻意外好吃。
三顆吃完,莊太後意猶未盡。
顧嬌眨巴著眸子問道:“是不是熟悉的味道?”
莊太後一本自己道:“就三顆怎麼吃得出來?”
“也是。”顧嬌猶豫了一下,又從荷包裏掏出一個小紙包,裏頭還是三顆蜜餞。
莊太後默默地看著蜜餞,又看了看顧嬌的荷包。
那個荷包是莊太後親手繡的,是顧嬌十五歲的及笄禮,繡了兩個鵪鶉外加幾顆鵪鶉蛋,其實是想繡鴛鴦來著,奈何繡活兒不盡人意,生生繡成了鵪鶉。
這麼傻的東西,她當初是怎麼送出手的?
莊太後很是嫌棄。
果然人腦子壞了就會做傻事,這是莊太後一輩子的黑曆史。
莊太後將這三顆蜜餞也吃完了。
從前還是老太太的時候,顧嬌一天隻讓莊太後吃三顆,過年才允許吃五顆,她想多吃就得想法子藏私,
不過其實也藏不了太多,因為小淨空特別愛查她的崗,查到就叭叭叭地去告狀!
莊太後吃完六顆仍不滿足,冷哼著說道:“什麼熟悉不熟悉的?都沒吃出什麼味兒,再來幾顆試試!”
顧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姑婆,你不會是為了蹭幾顆蜜餞,故意的吧?”
莊太後一噎:“怎、怎麼可能!”
最後莊太後也沒吃到第七顆蜜餞,不僅如此,顧嬌臨走時還吩咐了秦公公,不許莊太後吃甜食,幾樣含糖量高的瓜果也不能吃,她要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