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君懷瑾,就連沉魚聽到這句話都震驚的望向餘幼容,君懷瑾先問道,“為傾城贖身的不是她的恩客嗎?”
“求大人不要告訴她!”
方才承認罪行時沉魚都沒有像此刻這般緊張,她跪爬到餘幼容麵前,扯住她的衣擺,哭著哀求道,“她覺得自己沒能阻攔我就已經這麼自責,要是被她知道——”
沉魚煞白著一張臉,她不敢想象傾城會變成什麼樣。
“雖然出生花樓,傾城她真的很善良很單純。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我的錯,跟她沒有一點關係,她不能再受打擊了。”
**
從來都沒有什麼恩客。
沉魚剛才又說謊了,她不怕死,也不愛財。不過是為了完成一個人的心願罷了。
君懷瑾和餘幼容一起離開牢房時,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君懷瑾的耳邊還回響著沉魚的那句話:
“早知道薛姐會被處決,摘星樓會被查封,當初我就不該……也許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明明再晚幾個月不用贖身我們就能一起離開京城……”
君懷瑾當大理寺卿這麼長時間經曆過的案子不算少,沉魚的案子算不上最驚天動地,卻讓他沉默了許久。
最後他感慨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人啊還真不能做壞事,不等捉拿歸案——”君懷瑾指了指天,“這老天爺就會狠狠打他們的臉。”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等到柳暗花明的。
感傷一掃而光後,君懷瑾問餘幼容,“陸爺,那把鋤頭我還沒查到來曆,景行街商鋪眾多,五家中就有三家出售那種鋤頭。就算逐個問也要再過上幾日才能有進展。”
“兵不厭詐,君大人應該比我熟。”
君懷瑾愣了愣。行吧。
接著他又問,“那銀票呢?陸爺怎麼知道沉魚用來給傾城贖身了?”
問完他就恍然大悟,“那日搜查沉魚的房間時,不管是她的首飾盒裏還是其他地方,都沒有值錢的東西!”
謀財害命的案子君懷瑾見過不少,但是為了別人謀財害命的——
有是有,卻不多見,這花樓中的女子——竟也有如此情誼。他覺得佩服的同時更覺得惋惜。
可惜了。
“既然摘星樓都被封了,薛姐也死了,沉魚為何不逃呢?”
“身無分文,你讓她逃到哪裏?就算逃走也無法生存。”餘幼容想起了之前見過的那群難民,“與其漂泊無依,她不如賭上一把這件事不會被人發現。再者——”
她留在摘星樓傾城還能知道她在哪裏,今生說不定還有見麵的機會,若是她走了,她們去何處相逢?
後麵這些話餘幼容沒說出口,隻對君懷瑾說,“吳耀祖那邊,要盡快追查,還有就是——”
她腳步停下來,“買官這件事雖然屢見不鮮,但也不是小事,前段時間因為二皇子的事,朝堂上已經曆過一番動蕩,如果這次又——”
話說到這裏,君懷瑾差不多明白餘幼容的意思了。
“這件事我心裏有數,接下來我會著重調查吳耀祖的下落,還有孟曉買官的那批銀子的去向。”
因為傾城的身體狀態越來越差,而牢中並不適合養病,君懷瑾將她送回了原先藏身的地方養傷,害怕吳耀祖會找上門,特地派了兩名大理寺的衙役守在那裏。
**
之後的兩日,君懷瑾一門心思撲在案子上,沒有來找過餘幼容。
春花秋月夜五位嬤嬤也回宮了,戴皇後覺得餘幼容不僅規矩全都學會了,古箏彈的還那麼厲害,已經沒有將她們留在這裏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