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遇見霍亂的地方。
遠遠就看見寂靜的巷子中央站著個人,身後的影子被壓縮成一團投在青石板鋪成的路麵上。
落寞又可憐。
餘幼容緩步走過去,沒有刻意放輕聲音,那人卻始終沒有抬頭。眼簾低垂,看不清此刻表情,直到走近才緩緩抬了頭,眼中情緒晦澀不明,一開口卻聽得出不開心。
“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
難得見太子殿下有小情緒,餘幼容居然有點想笑,又怕刺激到他,輕咬嘴唇忍著。然而隻是這麼個小動作也被太子殿下捕捉到了。
醞釀了半天的情緒瞬間潰不成軍,他輕歎一口氣,妥協般詢問。
“那人是誰?”
能讓她情緒起伏如此大,那人定然是她認識的,可這世間能影響到她情緒的統共就那麼幾個,蕭允繹思前想後也沒想出那人是誰。想到他夫人心中竟占了個他不知道的男子。
甚至因為那人丟下了自己,太子殿下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看著這般患得患失的蕭允繹餘幼容終究沒忍住笑出聲,她走過去牽起他的手,也沒有隱瞞他的意思,“剛才那個人——他是霍亂。”
“霍亂?”
蕭允繹臉上浮出訝色,明顯是被驚到了。
他回憶方才與那人過的幾招,再聯想到很久之前與霍亂的幾次交手,武器甚至招式全部變了,那人竟然是霍亂?看麵前人篤定的樣子應該不會有錯。
如果是霍亂,她追過去似乎就能理解了。
看蕭允繹臉上神情變了又變,餘幼容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剛要解釋,“我跟他那是——”
“我懂。”不待說完蕭允繹上前一步緊緊擁住她,下巴就抵在她肩上。
“我很開心。”
餘幼容不解的“嗯?”了聲,“他沒死我很開心。”他至今還記得他在茅草屋找到她時她蜷縮成一團的樣子,眼神空洞,像是被抽掉了靈魂一般。
她說他不信她才從未問過她。
那時他腦中閃過一個很可怕的想法,他還沒有抓牢她她便離他遠去了。
雖然後來他們之間的誤會解除,她也知道那些朝霍亂射箭的並不是他的人,但這件事始終在他們心上留下印記。
好在——現在霍亂沒死,這道印記便可以永遠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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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諄雇傭的玄機殺手確實就是霍亂。
那日霍亂跳下斷崖後便被等在下麵的賀蘭霆救走。從安妙兮威脅傾城去大理寺報案,到孟曉、吳耀祖兩人的死牽扯出霍弘文買賣科舉考題一事。
再到捉拿霍弘文前安妙兮屠光霍府滿門栽贓到霍亂身上,這一切本就是他們聯合起來的手筆。
這也是為何安妙兮手裏會有南宮離煉製的毒藥的緣故。
就如賀蘭霆自己所說,安妙兮不是他的人,但她手裏的生煙卻是他給的。
回去後霍亂沒顧得上包紮傷口先去找賀蘭霆複命,包括那位太子妃做的一係列奇怪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賀蘭霆正在作畫。
聞言指尖微顫,一滴墨滴在畫了一半的蘭花上,暈染開一塊墨跡。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認出了霍亂。
以前覺得她性子冷,誰都不放在心上,也讓他不知該如何掌控,如今竟開始食人間煙火了。
喜怒哀樂多了,舍不下的人也多了。這對他來說——是好事。
賀蘭霆淡淡掃了眼霍亂,在思考還能不能讓他接觸餘幼容。還沒思考出答案就聽霍亂迫不及待的問,“老大,我傷已經恢複了,什麼時候能見枯葉他們?也該告訴他們了。”
等見到枯葉他一定要好好跟他大兄弟道個歉,也不知道那日他跳崖後他大兄弟有沒有哭鼻子。
估計不會,他大兄弟不是個會傷心的人。
還有雲千流和錦瓊天,也都是沒心沒肺的狼崽子,想到南宮離,霍亂黯然神傷片刻,沒想到他們幾個,第一個離開的竟然是他,平時悶不吭聲的人……
尚未見麵,霍亂就已經開始期待了,然而賀蘭霆卻兜頭潑了他一盆冷水,“現在還不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