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兩兄弟入獄後，為求從寬處理主動交出了卓家村的田契地契。
這幾日，卓家村村民已陸續將先祖的墳遷了回來，也有幾家覺得遷來遷去麻煩的沒再去管。
所以剛掩土的新墳之間，隔幾個就能看到一個挖開的大坑。
寶鳳嫂懷裏抱著各式各樣的金銀衣紙，走幾步就要抱怨路太難走，剛才還險些摔進人家的墳坑裏，這要真摔進去。
她這把老骨頭恐怕就散在裏麵了。
等她終於趕到目的地，君懷瑾已將卓丹青帶了過來，身旁還站著幾名押送卓丹青的衙役。
她瞥了眼抱住墓碑大哭的卓丹青，很是唏噓。
也是可憐。
姐妹倆自小相依為命，這日子過的有多艱辛不言而喻，好不容易將日子過舒坦了卻遭遇了這樣的事，要她說啊——這老天爺就是蒙了眼的，什麼善惡終有報……
可能參與的喪事太多見慣了生死離別，唏噓一番後寶鳳嫂該幹嘛幹嘛將金銀衣紙一一擺好。
除了這些，瓜果香燭也是她備的。什麼貴挑什麼半點沒虧待卓妙語。
當然，她不是什麼大善人，也做不來什麼善事，人君大人說了，這些銀子從他那兒出，有錢不賺是傻蛋！
她自然不會替他省著。
點燃金銀衣紙，火光卷著灰燼將墳頭映的通紅。
直至快燃盡卓丹青還在痛哭，寶鳳嫂走上前將一炷香塞進她手裏，安慰人的話有點燙嘴。
“行了，給你妹子上炷香吧。”說到最後聲音明顯放輕了，“別叫她擔心。”
可能是這段時間從未有人這般溫聲對她說過話，卓丹青明顯一愣，好半天才抬頭看寶鳳嫂，在牢裏熬了這麼久，本就不出眾的臉更加憔悴怖人。
她卻渾然不自知，接過香後朝寶鳳嫂硬擠出一個笑。
“謝謝。”
這笑直叫寶鳳嫂也愣住，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酸楚。
祭拜過後。
卓丹青盯著墓碑上的字望了許久，隨後像是釋然般呼出口氣，“還是卓妙語這個名字——姐姐對你也算有交代了，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別再過苦日子了……”
她緩緩轉頭又看向君懷瑾，“多謝大人將妙語送回家，也多謝大人允我來祭拜。也謝謝——那位大人。”
衙役將卓丹青帶回衙門後，君懷瑾和寶鳳嫂又去了別處。
不同於卓妙語在這個世間還有人惦記。
陳海棠——
到底是老袁到死都沒放下的事，寶鳳嫂親自找了塊還算不錯的地方將人重新葬了，祭品一樣沒糊弄，反正也是君懷瑾掏銀子。至於祭拜的人——
她點了炷香難得肅穆正經。
“你放心，既然葬了你，以後逢年過節我空了就來看看，不會不管你的。我和老袁這輩子沒孩子——”
說到這兒寶鳳嫂突然笑了笑，自嘲一句，“我在說什麼胡話呢？”
明知是胡話，默了片刻又繼續說，“這種緣分雖說不要也罷，但都已經這樣了，以後我就當你是半個閨女吧——”
“這下子我們老袁也該安心了，你——也該瞑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