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允繹聞言腳步一滯,停在原地再未上前。
容兒尚未好轉他半步都不敢離開,也因此沒有來裏妤這邊看過一眼,他原以為這時候匆匆叫他過來是裏妤情況不好。
想著畢竟是將自己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於情於理他都應該過來。
這才舍得離開餘幼容的床前,豈料尚未見到裏妤便聽見這麼一句——蕭允繹並非蠢笨之人。
自然清楚這句恭喜代表的是什麼。
這段時間裏妤對他表現出的依戀他不是沒有感覺到,甚至已經在刻意疏離態度再明白不過,他相信裏妤也並非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之人,兩人相處一直都是邊界分明。
怎麼突然之間——
眼瞧著駙馬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流螢臉上的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就那樣僵硬著表情。
心裏不禁斥責這人不知好歹,這駙馬爺是多少人想高攀都高攀不起的身份啊!他倒好,板著張臉給誰看呢?如今神都上下誰人不知他是國君眼前的紅人。
奉承他巴結他還來不及呢!也就他敢給他擺臉色。
得不到回應流螢準備直接宣旨,他清了清嗓子架勢擺得挺足,然而重複了幾遍白鄴接旨。
也不見麵前之人跪下。
就在他已忍耐到極致正欲拿國君壓人時,裏妤由瓔珞扶著來了。其實她來了有一會兒了,剛好聽見流螢說的那句道喜,因為太過震驚站在原地愣了好長一段時間。
這會兒回神,也是察覺流螢態度不善要拿白鄴發作。
“你方才說什麼?什麼給駙馬爺道喜?”裏妤眼神冷聲音更冷,淡淡瞥了眼流螢手中的玉白織錦布卷。
許是氣急臉也跟著煞白。
流螢本是笑著望向她的,結果一對上她的眼神也愣了,心想這什麼情況啊!
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好像不滿意這樁婚事?不等他琢磨明白一向溫溫柔柔乖巧小意的永樂公主突然掙脫開瓔珞,快步走上前奪過布卷打開掃了幾眼。
雖然內容在預料之中,也明白姐姐這是想替她完成最後的心願。
但——
裏妤就是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如果她利用強權逼迫白公子娶自己跟從前利用權勢欺辱她和姐姐的人又有什麼區別?而且明明是她一廂情願的愛慕。
為何要讓白公子跟著受累!
再說她已時日無多,又怎能如此自私,為了一己私欲便陷白公子於不義?
要知道公主找駙馬可不像尋常男女之間的結合,以後哪怕她死了白公子也要背負著駙馬爺的身份。
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裏妤隻覺得頭疼得厲害,暈眩之際幸虧瓔珞扶住了她,“公主別急。”裏妤穩了穩心神,雖是對著流螢說,但也是說給白鄴聽的,“我隨你進宮求見姐姐,這婚事不作數。”
從始至終裏妤沒敢看白鄴一眼,怕在他眼裏看到討厭自己的情緒,她很珍惜他,不願破壞這份純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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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王宮。
從昨日得知裏妤昏迷井淩野便肉眼可見的暴躁,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已處死了兩名宮女,也因此使得其他人噤若寒蟬謹小慎微。
然而越是如此便越是出錯,幫井淩野捏頭的小太監一不小心便扯到了她的頭發,疼得她嘶了一聲。
小太監臉色一白忙跪到地上請罪。
井淩野被求饒聲攪得心煩,直接揮揮手讓侍衛將其拖出去打死了事,恰在這時顧常言來了。
他看了眼那小太監立馬便明白發生了何事,命侍衛放下小太監退到一邊,那小太監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正想給顧常言磕頭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便聽到他說。
“國君想不想試試殺人的滋味?這親自動手殺人與看著別人殺人——可大不相同,其中滋味也難以言明。”
井淩野眉梢一揚,顯然是起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