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淩野緩緩睜開眼睛，將手覆在裏妤手背上按停她的動作，不忍心她勞累，“不想了，不要緊。”
想起這幾日她對裏妤的態度，好一陣愧疚。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控製不住情緒，不過今日回來她似乎又平靜了許多。也不知是了結一樁事的緣故還是因為和敬，或者與這兩件事皆有關。
怨恨多年的父親終於死在自己手裏井淩野隻覺得身心都舒暢了，而她那位姑姑的話仿佛一顆定心丸。
讓她一直緊繃著的心稍稍鬆懈了些。
這些年雖然有裏妤在她身邊但是很多事她不敢讓她知道，怕她憂心後身體更加不好，隻能獨自扛著，忍著。如今她似乎不是孤軍奮戰了，有人替她一起扛了。
“姐姐不是有心凶你，是——”
“我都知道。”
裏妤握住井淩野的手與她麵對麵坐著，即便這張臉她已看了快二十年，但每次看還是覺得很神奇，這世間竟有個人與她長得分毫不差。
打從娘親的腹中就與她朝夕相伴，明明也沒有大她多少，卻護了她這麼多年。
這種血脈親情似乎更勝於一般的姐妹。
“姐姐不必自責。”裏妤原本還在擔心以井淩野這幾日的狀態冒然提起顧常言會引起她的懷疑。
現在她主動提起便直接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了。
“我明白姐姐身處這個位置有多難，所以姐姐處死那些反對姐姐的大臣我從未阻止過，始終堅定的站在姐姐這一邊，但——”她看著井淩野少了一根指頭的手。
“我也不希望姐姐的手沾上太多血腥。”這雙手本就沒有尋常女子那般細膩光滑，不能再染殺戮了。
“姐姐也都明白。”
這幾日的隔閡因為這幾句推心置腹的話不知不覺全消散了，“既然姐姐沒事了，明日我就回公主府了，可以勞煩顧先生送送我嗎？”
見井淩野麵露疑惑，裏妤解釋，“我本不高興管這些事，但事關姐姐思考再三我還是想和他聊一聊。”
“姐姐放心，我不會為難顧先生也不會叫他給欺負了。”
“不管是作為國君的妹妹還是出雲的公主，有些事我想試著自己去麵對，我也想——替姐姐分憂。”
這裏麵大半都是真話，裏妤也說的十分坦蕩，井淩野除了感慨倒也沒有懷疑。若換做平時她定會想也不想就拒絕！她的妹妹不需要憂心這些事。
更不必為了她去同某個人交涉，但此刻——她卻猶豫了，王宮裏有赤練軍她殺不了顧常言。
隻有將他引出王宮才有殺他的機會。
而顧常言是個極其謹慎的人，尋常理由根本無法將他引出王宮，她不想利用裏妤也不想錯過這樣的好時機，掙紮許久井淩野最終還是同意了，“隻送你到公主府。”
換言之，裏妤和他相處的時間隻有從王宮到永樂公主府的這段路，等裏妤順利回到公主府。
就是他們殺顧常言的時候。
“好。”裏妤似乎也沒想到井淩野答應的這麼快，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接著井淩野又說，“我會以你身體不適為由讓他護送你回府，若他聽不進去你的話，不必執著。”
“好。”
井淩野事無巨細交代了好多好多話，等到實在沒有可提醒的又說起裏妤的婚事，“你真的不願跟白鄴成婚？你不必在意其他人的想法隻需順從自己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