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淩野回過神時，瓔珞已經沒了氣息，伏矢長老也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她抬頭四處望了望毫無預兆的對上了和敬的視線，此時此刻的和敬比井淩野好不到哪裏去。
十分狼狽的佝著身體躲在燈架後麵。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全都看見了。既氣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宮女救了井淩野，也氣伏矢長老沒再多堅持會兒。
她很想站起來親手殺了井淩野，然而腿軟的厲害怎麼都使不上力氣——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將近半炷香的時間，蕭允繹和吞賊、除穢兩位長老幾乎前後腳進了殿中。
吞賊、除穢兩位長老怕節外生枝立即將和敬帶走了。
而蕭允繹則走到井淩野麵前——
他已經見過雲娘和十五，將他們交到自己人手上確保他們的安全後才放心做之後的事情。想到外麵鋪了滿地的屍體想到流竄至宮外濫殺無辜的赤練軍。
他應該毫不猶豫殺了井淩野的，但看著這張與裏妤一模一樣的臉他也沒忘記曾經做過的承諾。
他答應過裏妤的，留她一條性命。最終還是打消了心底的衝動。
井淩野從白鄴出現後便一直盯著他看，對於他的出現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對，應該是來救那個孩子的吧，他們淺川白家不是早就與他們為伍了嗎。
所以他是已經救了那孩子——現在是來殺她的？井淩野視線不自覺掠過粉碎的骨哨，又望了眼瓔珞。
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能做成嗎？
不對——
除了沒能殺掉那個孩子還有她的姑姑她的願望應該算實現了一半，她有聽見外麵的尖叫聲，響了好久好久，而那些衝出去的赤練軍一時半會兒應該除不盡的吧——
想到這兒井淩野安心的籲出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就不怕死了。
就這樣死了也無所謂了。
於是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挺直腰背仰著頭望向蕭允繹，“是我錯估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我想最後問一句——”井淩野突然安靜下來垂首沉默。
半晌後重新抬頭看著蕭允繹，“裏妤知道嗎？她知道你是有目的接近她嗎？”
“知道。”
事到如今蕭允繹沒想花心思隱瞞井淩野，而井淩野聽後眼中漸漸浮現悲痛——原來裏妤都知道了，那她一定很難過吧，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
就連她這個做姐姐的也放棄了她最後一麵都沒去見，她會不會覺得身邊一個真心待她的都沒有。
也不是，還有一個瓔珞。還好當時有瓔珞陪著她。
想到這兒井淩野視線再次落到瓔珞的屍體上，她應該問問她裏妤走之前有沒有交代過什麼的，可惜現在她什麼都不會知道了——井淩野閉上眼睛，“你動手吧。”
雖然已經做好決定蕭允繹的手指還是緊了緊，最後故意要在她心上紮上一刀似的，“我不殺你。”
仿佛聽見了什麼天方夜譚，井淩野猛地睜開眼。
“我答應裏妤留你一條性命就絕不會食言，但你也休想再擁有自由。”井淩野有那麼瞬間的錯愕，接著嘴角浮現苦笑，又是裏妤——又是裏妤——
瓔珞因為裏妤救她，白鄴因為裏妤饒她一命，明明是她先放棄她的她為什麼不也放棄她？
既然這條命是裏妤求來的那便還給她吧——她們姐妹不該分開這麼久的——
“你想死我不會攔著，但希望你死之前好好想想裏妤，你現在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隻是在替裏妤活著。”扔下這句話蕭允繹也不想繼續與井淩野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