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哪裏不清楚姚二郎的性子?
她打算打翻二郎的小算盤,便故意道:“你以為你姑父就不會讀書了?他的學問可好了,凡是能叫得上來的兵法,都裝在他的腦袋裏。”
姚二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信,扭頭問阿思:“二寶,姑父當真這麼厲害?”
在小姑娘眼裏,阿爹是世上最強的人,就沒有什麼是阿爹不會的,沒有什麼事是阿爹解決不了的。
她堅決地點頭,肯定道:“是的。”
姚二郎皺著小眉頭,不禁沉默了。
姚殊帶著兩個孩子往家裏去,天光尚暗,青桐鎮上卻已經開始慢慢響起一家一戶清早做飯燒火的聲音。
炊煙伴隨著東方呈現的光亮緩緩升騰,整個青桐鎮也漸漸蘇醒過來。
小小的少年姚二郎跟在姑姑和表妹身邊,終於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心事。
……
另一邊阿誌被父親摟在胸前策馬疾馳,感覺暢快極了。
謝謙自小騎術了得,林橈也是在馬背上廝殺慣了的,倒是姚晁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倒也能跟得上兩人的速度。
阿誌扯著嗓子,對身後的林橈喊:“阿爹!我們還有多久到?”
林橈雖也聽清了兒子在風中破碎的喊聲,卻不想像他那般喊著對話。
男人拍拍阿誌的腿,示意他閉嘴。
阿誌興奮得難以自已,左瞧瞧,右看看,就差在馬背上扭來扭去了。
林橈雙手握著韁繩,環著阿誌小小的身子,牢牢把他禁錮在自己胸前,以免他從疾馳的馬兒上摔下去。
“阿爹,你騎得好快!”
男人依舊沒有理會,可這並不能對阿誌的興奮有絲毫抑製。
他閉上眼睛,想象著日後等他長大了,自己一個人策馬狂奔的模樣。
“快長大了。”他小聲低喃興致勃勃地繼續道:“再過上幾年,我就可以帶著二寶一起騎馬了。到時候,妹妹肯定比我還要興奮!”
馬背上的阿誌靠著林橈,一路上都是新奇快活的。
他從小到大,很少有機會和父親這樣近距離相處過。
林橈很少像姚殊那樣觸碰他、鼓勵他,更多的是對他嚴厲的鞭策。
如今像這樣緊緊地被父親摟著,還是阿誌的頭一次。
他想,阿爹的胸膛好寬啊。
阿爹的心跳也比他快,是因為在操縱馬兒嗎?
阿爹一定很在意他吧?不然也不會這般牢牢護著他。
阿娘說了,因為他是男孩子,所以阿爹不會像對妹妹那樣溫柔嗬護,可是阿爹還是愛他的。
阿誌靠在林橈胸膛上,才終於真真切切感受到,父親是愛著他的……
三個大人策馬疾馳,沒有誰注意到,紅棕色馬兒上麵小男孩在燦爛的笑容下,悄悄紅了眼眶。
從青桐鎮到京城,快馬要走上三日,林橈等人顧及到阿誌年紀還小,便沒有把行程安排得太緊。
等看到京城的大門時,已經是第四日的下午了。
一路上縱馬疾馳,三人神色都有些疲憊,阿誌更是被風吹得小嘴幹裂,一動就會出血。
馬兒在京城前放慢了速度,他們下了馬,排隊入城。
姚晁看了阿誌一眼,從腰上解下來一個水囊,對他道:“喝點水。”
男孩的嗓子已經渴得要冒煙了,拿起水囊來“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然後長長出了一口氣。
姚晁無奈道:“口渴了就喊你阿爹,咱們停一停,怎麼就非要生生忍著?”
瞧見阿誌嘴唇上的裂痕,林橈也眉頭微皺,有些不讚同地看了他一眼。
隻有謝謙,仿佛沒聽到一般,連一點視線都沒有分給阿誌。
小男孩搖了搖頭:“堅持堅持就能到,一路上若總要停下來歇息,隻怕受的罪更多。”
說話間四人已經到了隊伍的最前麵,正待接受城門守衛的檢查,卻聽一個年輕的聲音略帶詫異地響起:“謝大人?真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