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不敢置信,怎麼都不會相信,怎麼可能呢?sars……她當然知道sars是什麼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種病,會感染到她的身上來?她一直都在這個醫院裏,沒有接觸過什麼人,為什麼會有sars?
她不相信,這一定是一場噩夢,一定是一場噩夢,她隻是被夢靨了,她相信,隻要自己夢醒了,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她還是那個白璐,有疼愛她的丈夫,肚子裏有一個3個月的寶寶……她是健康的,她不可能會感染什麼見鬼的sars!
是的,是這樣的!
她伸手就一把扯過了被子,蓋住了自己,不斷地對自己說——醒來,她要醒來,這是一場噩夢,白璐,你趕緊醒來吧!這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吳院長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是在逃避,不肯接受現實。但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情況,的確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的。
他想著自己再說些什麼,可是還能說什麼?喉嚨口來來去去的,也都是那麼幾句話,他作為一個外人,作為一個醫生,他能說的,可以說的,也都說了,其他的話……留著讓他們這些當事人來說吧。
吳院長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抽出了那個信封,他輕輕地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才對蒙著被子的白璐說:“……白小姐,我知道你一下子是沒有法子接受這樣的事實,可是……我希望你能夠堅強地挺過來。這裏有一封信,是非凡讓我帶來給你的,你這樣特殊的情況,現在他不能進來看你,我想,他應該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都在這個信封裏了。”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隻要燒退下,就會沒事。”
房門卡擦一聲被人帶上,白璐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卻是不由地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為什麼……為什麼做夢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會那麼清晰?
那個吳院長說的話,他走路的聲音,他關門的聲音……所有的一切都那麼清晰,這一切,真的是夢麼?
連同自己的呼吸,心跳都是那麼清晰,這一切真的會是她做的一場噩夢麼?
……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告訴自己,白璐,你很清楚,你現在是清醒著的,這不是做夢,你真的失去了你的寶寶,你現在被隔離了,你感染了那個可怕的sars,你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她的心髒劇烈地抽搐著,有一種麻木的痛楚,生生地淩遲著她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沒有辦法停止。她覺得太痛,渾身都難受,身體有一部分的東西,被硬生生地剜去了,她失去的是什麼,隻有她自己最清楚,可是再痛,再難受,卻沒有力氣去遏製這樣可怕的一切……
誰來救救她……
這麼可怕黑暗的一切,誰來幫幫她?她一個人,真的堅持不下去,她不過是閉了閉眼睛,睜開的時候,卻有一種全世界遺棄了她的感覺……
被子長時間捂著,慢慢的就感覺呼吸困難,她原本身體就虛弱,這麼一捂,就更受不了,身體的本能反應讓她下意識地掀開了被子,掙紮著坐起來,這才看到了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個白色信封,她想起剛剛那個吳院長說的話。
——梁非凡,給她的信?
有一種恍惚的錯覺,梁非凡,還會給她寫信,這裏麵寫著的是什麼?是他想要對自己說的話麼?
白璐有些怨毒地想著,可是她看了又能怎麼樣?
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再回歸到原點。她的母親還躺在icu,生死未卜,而她現在,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還感染了sars,也許這個世界上比她淒慘的人多了去了,可是她現在真的是……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
空蕩蕩的病房裏,她一個人就這麼孤零零地坐在床沿邊,眸光癡癡地看著自己頭頂的那袋鹽水,眼淚終究還是不受控製地掉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了她整個世界,然後起身,伴隨著她的劇烈咳嗽聲,她揚手就將那袋鹽水扯了下來,咬著牙將手背上的點滴針頭也扯掉,動作太大,帶出了一定的血絲,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疼,將藥水丟在了地上,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用力地踩在上麵,仿佛隻有這樣,才可以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隻是,體能現在太差,不過是稍稍動了動,就明顯感覺到自己要倒下來,白璐沒有身子一晃,伸手想要去扶住什麼東西,最後還是不受控製地摔倒在了沙發邊上,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頭,終於是嗚嗚地哭出聲來。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媽媽睡著的時候,他們就把你給奪走了……對不起……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