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躺上冰涼的手術台的那一刻,頭頂的手術燈“哢”地打開,空蕩的手術室內不斷回蕩著那個聲音,強烈的燈光照著她,仿佛照著她悲哀又卑微的人生。
麻醉師舉起針藥,裴檸歪過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巨大的絕望感籠罩著她,她卻深知肚明自己絕不可能逃跑。
麻醉藥逐漸發揮藥力,裴檸的眼皮沉重起來,徹底合上。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一陣痛意襲上大腦皮層,讓她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痛苦。
她叮嚀了一聲,想睜開眼睛,卻發現完全沒有力氣。
耳邊傳來醫生沉重的對話:“不好,病人大出血,快通知家屬。”
大出血?那是要死了嗎?
不,不行,今天剛和陸騫北結婚,我不能死。
裴檸的意識痛苦掙紮著,緊接著,她聽到陸騫北熟悉的聲音。
在關係到她生命的重要決斷麵前,他的聲音依舊冷靜漠然:“大出血又如何?難道不能繼續抽取骨髓嗎?”
主刀醫生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這位提供骨髓的病人隻怕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她的意識已經恢複了一半,如果手術繼續,她將會在清醒狀態下承受手術的痛苦。”
“那是她該受的。”陸騫北冷漠地說道,“手術繼續,如果隻能活一個,務必保住裴落!”
醫生點頭應下,轉身繼續手術。
裴檸悲傷痛苦地躺在手術台上,隻覺得頭頂那片高大的陰影離開了,同時帶走的還有她絕望的心。
她快死了吧?沒想到她最後竟然是因為裴落死的。
結婚紀念日是忌日,多麼諷刺啊。
以後的這一天,陸騫北會想起我來嗎?
大概不會吧,畢竟是他判她死刑,判她罪無可恕。
哀莫大於心死,一個人從心熱到心涼,大概隻需要那個人一句話的時間。
一滴淚悄悄地滾落,落入鬢角,消失不見。
黑暗漫長,黎明卻總會抵達。
裴檸從沉浸的噩夢中醒來,刺目的陽光射入眼中,她前所未有的清醒認識到,自己還活著,但是心卻死了。
從陸騫北決意放棄她的那一刻起,從醒來後身邊了無一人的這一刻起。
裴檸咬著牙半靠著床坐起來,艱難地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給陸騫北撥打了一個電話。
九死一生,從鬼門關前走過,她第一個想見的人還是他。
電話剛撥出幾秒,就被掐斷了,裴檸呆滯地放下手機,咬牙下床,去裴落的病房。
兩個病房相距不遠,但是裴檸剛做完手術,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
跌倒再爬起來,兩分鍾的路足足走了十分鍾,當她到達裴落病房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一臉冷汗。
但是身體上再痛,都比不上她親眼看見陸騫北以及父親他們所有人,都圍著裴落熱鬧殷勤的打轉的這一幕,來的更痛。
裴檸情緒激動,一時沒站穩,往病房門前跌了一下,堪堪用手撐住了身體,但是病房門卻被撞開了很多。
裏麵的人驚訝地回過頭,當他們看到是裴檸時,臉上手術成功後的喜悅笑容頓時凝滯在臉上,氣氛僵硬尷尬。
裴檸臉上還掛著淚水,她抿了抿唇,忍住自己哽咽的聲音,緊盯著陸騫北道:“陸騫北,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