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票買得有點晚,臥鋪早就一售而空,隻剩下坐票,偏偏還很不湊巧,五張票,五個不同的車廂。看著滿車廂不認識的人,想著還要坐18個小時,就有一點頭痛,偏偏車廂內又不通氣,各種氣味夾雜在一起,更是不舒服。
已經很晚了,周圍的人陸陸續續睡去,倒也不是很吵,掏出包裏的MP4,開始看早就下載好了的電視劇,可一個人終究是無聊的,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
很容易就想起了顏鄰。我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那時候還小吧,可畢竟還記得年紀,不像安安,羽凡,顏敘,我始終有一種感覺,我們上輩子,上上輩子就早已熟知。
第一次見顏鄰在5歲那年,馬上就要上一年級了。她胖胖的,短發,不喜歡笑。那時候的她有兩個我那麼大,當然我的頭發有她兩個那麼長。當幹媽牽著她的手對我笑要我好好照顧姐姐的時候,我很是欣喜,想,我終於也可以照顧別人了,偏偏這個姐姐從頭到尾都沒有對我們露出過笑臉,她就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我們,那時候一直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心裏麵的感覺,隻覺得有一點發毛,現在終於知道,年少的她就開始不喜歡我,她或許就在嘲笑我們的虛情假意,可現在我已經足夠大,大到早已承認這根本就不是虛情假意,而她還是原來那個5歲的自己,一如初衷,恨透了這虛情假意的生活。
我仍舊記得聽到顏鄰是顏敘同父異母的妹妹時的驚詫,就像是一顆原子彈,把心裏轟炸成一片荒蕪雜地。那個女人,那個破壞顏敘家庭的女人,那個頤指氣使紅嘴巴長指甲的女人,那個身姿婀娜卻喜歡尖叫的女人,那個蹬著十幾厘米高跟鞋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女人,那個自稱是顏鄰媽媽的女人,就這樣,毫不平靜的投下了一顆原子彈。
大人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自欺與欺人,他們以為把我們保護得足夠好,什麼事情都不讓我們知道是最好的,卻偏偏不處理得幹淨利索,總留下那麼多那麼多的破綻,這時候的真相早就失去了任何意義,我們的心早就變得支離破碎,不堪一擊。
顏敘他們都知道我有很多個秘密,但除了顏鄰,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那個女人來顏敘家裏的時候,我會藏在閣樓裏。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顏敘11歲生日,那時候爸爸還沒有欠高利貸,那時候我還傻傻的以為自己很幸福。正好是周五又到了回家的日子,唯一一次沒有等顏敘他們,自己一個人坐校車,在顏敘家門口下的車,帶上自己準備了很久的禮物,心裏美滋滋的想給他一個驚喜,偷偷的藏到閣樓裏,結果等來了永世不忘的驚嚇。
那個女人,那個氣焰囂張的女人,從進門開始就大呼小叫。
“小鄰,小鄰,你在哪裏?媽媽回來了。”尖銳的女聲帶著得意,帶著猖狂,在別人家裏肆無忌憚。媽媽?怎麼回事那絕對不是幹媽的聲音。我鑽出頭,從閣樓欄杆往下看。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你來找誰?”做飯的王阿姨跑出來看著一臉陌生的女人,滿是疑惑。“咦,怎麼沒關門?”
“我?哈哈,不長眼的狗東西,我是這個房子的主人。鄰鄰在哪裏,快叫她出來見我。”那個女人坐在沙發裏,翹著二郎腿,擺弄著她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