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隻是太累了(1 / 2)

雲南的醫院裏同樣彌漫著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我躺在急診室的病床上,看著醫生穿梭在急診室的每一個角落,來來回回,匆匆忙忙。取藥,配藥,上針頭,穿線。我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全程都是眼色清明,沒有絲毫的淚意,我怎麼會哭,我怎麼能哭,我怎麼舍得讓你內疚。

醫生采用的是局部麻醉,在我的嘴唇周圍打了七針麻藥。我不知道要怎麼形容當時的感覺,很刺痛,尖銳的刺痛。

“像螞蟻咬了一樣。”我哼唧著。可是,我沒有被螞蟻咬過,我又怎麼會知道螞蟻咬的感覺?

“行了,別說了。”顏敘低垂著頭,眼眶有點紅,看不出太大的情緒。你在難過麼?你又傷心了麼?你明知道我不想的,我不想自己分不清你到底是愛我多一點,習慣我多一點,甚至是歉疚我多一點。那個時候果然是太年輕了啊,足夠矯情,換到現在,想來想去,反正你牽掛的那個都是我啊,隻要是我就沒

關係,可是我終究是明白得晚了麼?

司,我親愛的司。一個男人如果無法保護他心愛的女人,那麼他就不配和她站在一起,雖然我現在站在你的身邊,但是我很沒用,總是由於自己的不成熟,讓你一次次的受傷。你五歲那年讓你摔斷了手,九歲那年讓你灼傷了皮膚,十二歲那年讓你扭了腳踝,現在,十六歲,讓你的嘴受到了二次傷害,我真覺得自己該死,司,我的負疚感一天天就像滾雪球一樣,越久就越大。我想,我是該好好想想了。

——致我親愛的司。

不知道顏敘從哪裏買的票,總之在醫院呆了兩三天,我們就回到了長沙,碰到了很多很多熟人,每個人看到一次就關心一次腫得像香腸一樣的嘴巴,每每一關心,顏敘的眼眸就深一點。這樣子我們兩個都很累,真的。

我想盡一切辦法來掩飾我的傷口,發小問,就說從樓梯上滾下來磕的,我不想讓發小為難顏敘,好吧,我承認,我從來都是重色輕友。同學問,就實話實說反正他們也不知道顏敘是何方神聖。年關將近,傷口一直不好,我開始著急起來,我不能就這麼回去,媽媽會擔心。

我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受傷的時候,我以為我可以坦然的想起,瀟灑遺忘,偏偏眼淚不聽話,像掉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不停掉,看來我還是放不下啊,我要怎麼樣才能放下?

那個時候我才多大?反正不足以承受來自自己父親的家暴。我要怎麼原諒?一夜夜的聽到父母的吵架聲,聽到爸爸打媽媽時媽媽壓抑的哭聲,我能怎麼辦?死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指甲摳進肉裏一片血肉模糊,才控製自己不衝出去。我多恨啊,我怎麼就不是個男孩?嗯?怎麼就不是?你知道那種死命死命錘自己胸口一片烏青可就是覺得胸口好悶好悶,偏偏又死不掉的感覺麼?全世界沒了都沒有那麼絕望。

我一直在想,一直想,是不是我死掉了,是不是隻要我死掉了,一切都會好起來。我想我一定要立一個遺囑,我要用盡我所有催淚的話語,告訴爸爸一定要好好的愛媽媽和哥哥,一定要戒掉打牌,因為這是我最後的心願,他吵著要生下來的寶貝女兒的唯一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