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許元治的耳朵十分靈敏,他道:“我的心思,你當真不明白?”
眼下輪到梁景秀佯裝不知了,她心裏卻如明鏡一般,可這樣的感情當真可以回應嗎?
許元治想要的答案並不急於一時,他指了指遠處一口大鍋,“這世間總是有了銀兩而不要性命之人。”
隻一條:十隻蝗蟲一個錢,便令很多人冒險來田間等待密密麻麻的蝗蟲降臨。
此刻在這些人眼裏而言,蝗蟲並非是絕對的害蟲,它們還是他們得到銀兩的籌碼。
在這個世間對於某些人而言,死並不可怕,窮才可怕。
黑壓壓地蝗蟲已經吃盡了前一批的糧食,它們勢如破竹,以絕對的優勢朝著下一批糧食撲了過來。
若隻是三三兩兩的蝗蟲其實並不足以畏懼,橫豎也不過是隻兩指大小的蟲兒,但倘若幾千幾萬隻一齊來的話,一切就不一樣了,伸手雖能抓住數隻的蝗蟲,可餘下的蝗蟲便也會朝著捕捉的人臉上啄上去咬著。
於是捉到最多蝗蟲的人兒往往臉上掛的彩是最多的,隻是在這其中有一人則是例外的。
那人頭戴著布袋,隻露出一雙眼睛,兩隻手上握著的口袋裏是滿滿當當的蝗蟲。
旁人見此心中懊惱自己如何沒有想到用防具遮擋一番,想來是一開始就低估了這蝗蟲的本事。
“你叫什麼?”許元治問道。
那人將頭一仰,故意粗著嗓子回答道:“你貼告示的時候可沒有說過,用蝗蟲換銀兩還需要身份證明。”
“不過好奇罷了,”許元治瞧了一眼袋子裏的蝗蟲兒,“這些死的又是哪兒抓得?”
那人沉默了片刻,隨後道:“你貼告示的時候可沒有說過,用蝗蟲換銀兩的蝗蟲必須是現場抓得。”
然那人說完後突又覺得不太妥當,於是將裝著蝗蟲兒的袋子奪了回來,嘴上說著,“那我就不換了,不換便是了。”
許元治並沒有輕易將人放走的打算,那人身子往後退了退,警惕地說道:“你想做什麼!”
未等許元治回答,那人突然將袋子打開,將裏麵的蝗蟲朝著對方撒了過去。
這結果自然是始料未及,那人想趁著混亂逃走,但算盤並未打響,下一刻已經被梁景秀鉗住了脖頸,拽了回來。
“你們這是要過河拆橋!”那人咬牙切齒,此刻也顧不得偽裝聲音,而發出尖細的高音。
梁景秀將人的頭套扯了下來,便見頭套裏的那人披散下長發,露出一張幹淨漂亮的臉龐,原來是位女孩。
“我可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我要告官!”女孩咬著牙,她惡狠狠地瞪了梁景秀一眼。
“正好。”許元治聳了聳肩,他一隻手指著梁景秀,“江南巡撫梁大人是她親哥,若是你有冤情我帶你去呈。”
“你……你!”女孩臉色一變突然哭了起來,“你們何至於要欺負我這弱女子,告示上說著十隻蝗蟲即可得一錢,我這蝗蟲是我辛苦抓得,你們若是反悔不給就是,何至於要拿我,害我性命!”
“我何時說過要害你性命?”許元治哭笑不得,他不過就是多問了兩句,對方何至於要這般大的反應。
女孩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著許元治話中有幾分真假,片刻後她拱手道:“既是如此,那小女便是告辭了。”
可梁景秀並沒有鬆手的意思,於是女孩隻好站在原地,雙手環胸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好吧, 你們到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