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可。”許元治拒絕了對方荒唐的提議,他瞥了一眼身後那些靜坐的饑民們,“此刻若是硬闖便會令身後這些人跟著一起暴動,你個來安蘇便是為了暴動而來,若是這源頭是你……”
朱燦立刻行了打住的手勢,他扶了扶額頭,“那你可說怎麼辦?”
但不用許元治費心,隻瞧著一名穿著紫色外衫的男子匆匆朝著他們而來,他低聲問道:“三位可是從江南來的?”
朱燦將人裏裏外外打量了一遍,又見那人作揖道:“是朱大人讓我來的。”
眾人見他是從外頭來的因而還帶著懷疑,隻瞧著紫色外衫男子壓低了聲音道:“縣衙已經封閉了,三位隨我從後門走。”
於是三人便隨著紫衫男子繞過縣衙的正門,從偏院入內,一路引著眾人去了縣衙的偏廳。
朱嵐此刻正在同安蘇的縣令陳鵬激烈地討論什麼,於是三人守在一旁待兩人終於注意到他們三人的存在。
“驛站被攻擊之後便已經關閉了。”朱嵐說得輕描淡寫,“陳大人已經讓人收拾好了三間廂房,各位舟車勞頓,且先去休息吧。”
話音才落,朱嵐又對自家弟弟說道:“不過你這一身又是惹了什麼麻煩?”
對此朱燦倒是十分坦蕩,便將自己見小孩餓暈不忍心,便給對方吃食後,不料一群饑民卻上前搶奪食物是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其中將自己的形象拔高不少,“事情便是如此。”
一旁聽著的縣令陳鵬臉上不免有些難堪之色,“眼下城中已經無糧食,我緊急寫了幾封求助信,目前隻有朱大人前來。”
“我記得當日安蘇初發蝗災時,已聯名寫了題本,皇上已經批閱,可是下了賑災的銀兩?”
“蝗災初起之時已經寫了題本由通政使司章盧軒章大人進貢,隨後得了皇上批複,說是押運十萬擔的米糧,可我盼了一月,別說十萬擔,便是一萬擔也沒有瞧見的。”陳鵬歎了一口氣,“我本聽聞皇上批複賑災便想著先將縣衙的糧倉打開,可難民實在太多了,整個安蘇今年顆粒無收,糧倉裏的米糧不過杯水車薪。”
說罷,陳鵬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奈何百姓們還以為糧倉裏有吃食,不過隻是不給百姓罷了,於是半月前便有災民試圖衝闖糧倉,雙方發生衝突,傷了一些人,眼下整個安蘇皆無一顆米糧,百姓吃食樹皮,這便是安蘇境內樹木無樹皮的緣由,這般再下去,便隻能再吃觀音土了。”
“可建過義倉?”朱嵐突然問道,然他見對方吃驚的模樣,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蘇淮的鹽商在周國都可稱得上富甲一方,眼下建倉積儲,他們應當出些力才是。”
陳鵬明白朱嵐的算盤這是打到了這些富油油的鹽商身上,然朱嵐久住江南城,應當不知曉這蘇淮的鹽商裏頭大有文章,倘若能說動其中一二,以陳鵬的性子便早去做了,何至於要淪落到絕糧的境地。
“這事便由我朱某牽頭,陳大人隻管替我引薦便是。”
見朱嵐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樣,陳鵬點了點頭,眼下全然無了辦法,便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情況再糟糕亦同如今毫無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