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你能猜出來我為什麼約你到這兒來麼?”
護城河邊的長椅上,雲天闊的頭發被秋風恣意攪弄著。
透過墨鏡看那河水的顏色也加深了許多。
“猜不出來。”
羅雨莀一邊說一邊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長發,前兩天她做了紋耳,當時看著挺好看的,可是真紋到自己耳朵上脖子上,竟特別的難看。
明明是一條抽象的龍,結果紋完竟像幾條死蜈蚣趴在那一樣。
幸好頭發長,可以遮一遮。
“這是我和你母親經常來的地方,那時她們家就住在那個位置。“雲天闊伸手滿臉感慨地指了指河對岸的左前方。
“那,她,她現在住哪?“
其實羅雨莀是想問她是不是還活著的,可是又覺得有點不妥,所以臨時改了口。
“她現在不住那邊了,已經很久了。“
雲天闊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踱到護城河的圍欄邊上長長歎了口氣後接著又說:“她得了尿毒症,一直在醫院。“
羅雨莀盯盯的看著雲天闊的後背,好一會兒才終於問出了一句:“她沒去世,她還活著是麼?“
“是,她活著。”雲天闊轉過身靠在圍欄上摘下了眼鏡。
這個男人的一雙桃花眼真不知當年迷死了多少小姑娘。
“可是她從來沒找過我。”羅雨莀的目光裏閃著類似失望又類似怨恨的情緒。
風吹過來,她脖子上那死蜈蚣露出了那麼幾隻腳。
“那是因為這麼多年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有個女兒,親生女兒。現在她知道了很激動,很想見你。”他把眼鏡放到上衣口袋裏,鼻梁上兩塊豆大的印痕離三四米外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羅雨莀欠了欠身子,頭發徹底都垂到肩的兩側,少許擋住了半邊臉,聲音又低了些許:“她想見我不會是為了她自己吧。”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雲天闊聽清楚了,當然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重又過去挨著她坐下來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淡淡的說:“你媽媽沒想那麼多,她隻是特別高興,特別激動,特別想看看你的樣子。”
羅雨莀抿著嘴幾秒鍾沒說話。
雲天闊見她不出聲停了幾秒後又開了口:“不論你見不見她,或者說有沒有見的想法我都能理解。畢竟她一天都沒養育過你。”
羅雨莀露出下牙咬了一下上嘴唇,仍是沒吭聲,眼神裏有茫然也有猶疑。
雲天闊又靜靜的坐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鬆開她的手起了身。
風有點漸大了,羅雨莀看見了雲天闊黑發間的少許白發,很白,很搶眼。
“走吧,回去吧。”雲天闊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兩個人踩在石板路上並肩走了一會兒,沉默了幾分鍾後羅雨莀又開了口:“我母親她,她後來嫁給別人了麼?另外有孩子嗎?”
雲天闊瞅了眼剛才指給羅雨莀的肖錦星曾經住過的地方淡淡的回道:“沒有,她一直沒嫁人,孩子,有兩個,都是領養的。她的養子你見過的,邵逸塵。”
“什麼?爸你是說邵逸塵是我母親領養的孩子?”
羅雨莀不能相信的拽住了雲天闊的胳膊,眼睛瞪得圓圓的,風把她的頭發都掀開了,所有的死蜈蚣都露出來了,她居然沒發現。
“是的,亦暖的男朋友其實就是你母親的養子。”
雲天闊拍了拍她拽著自己的手,停住腳步又重複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羅雨莀站在那兒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
兩個人沉默著又走了挺長時間,最後雲天闊怕她太累提議坐出租車時好像一直思索著什麼的羅雨莀突然說了一句:“找個時間帶我去見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