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際,唯有蘇黎玉回了醉風堂,杜軒則留在了聽雪堂說是幫忙蘇馨玉。飯桌前,葉霜端著碗筷,心裏數起了日子。
“遙姐,你說這門主為何斷定若雷大哥他們奪得蓮王,便會讓南江的謠言不攻自破?”
“若要贏得蓮王,參加的人須得同心合力。若雷家堡與百林門如謠言所說誓不兩立、兵刃相向,又豈會同心合力參加‘比武奪蓮’?”說罷,葉霜繼續沉思起來,青楊與蘇黎玉的談話一字都未被她聽進去。
“這‘比武奪蓮’玉瑾還是頭一遭聽聞,不知是何?”
“清蓮莊每隔三年的夏天,便招攬南江各幫派、俠士以武會友,幾人一隊,互相切磋武藝,爭奪那蓮王。玉大哥,這清蓮莊你可有耳聞?”
“嗬……‘苦酒懸杯飲皓月,伊人回眸聽落雪,癡笑君狂醉吟風,弦音亂步舞清蓮。’北有皓月盟、落雪樓,南有吟風閣、清蓮莊,他們與百林門淵源甚深,我雖未去過,卻也是知道的。”
“玉大哥好厲害,我雖入門六年,卻連這詩都背不全……”
“嗬,可你的輕功卻是進步神速,玉大哥可有說錯?”
“嗬嗬,我若能多幫上遙姐和陸大哥的忙就好了。”
“應還有十日才是……”葉霜旁若無人的從嘴裏淡淡吐出了幾個字,神色有些凝重。
“還有十日?遙姐,你這是算什麼日子呢?”
“……我在算柳堂主回來的日子,十日後,大哥他們也該到涼州了……”
“嗬,陸姑娘與陸堂主的手足之情倒是頗深,叫玉瑾好是羨慕。”
“令妹之事,塵遙定不會鬆懈……”
“玉瑾並非此意……玉瑾尋妹多年,又豈會急於一時。反倒是陸姑娘近來身體抱恙,令玉瑾好是擔憂。”
“……遙姐,你哪不舒服?我去找馨玉師姐來!”
葉霜一手拉住青楊道:“姐姐沒事,你且坐下。”
“可是玉大哥說你身體抱恙……難道是五小姐前些天刺的傷口……”
“不過是小傷,看,才幾日,如今連個傷口都不見。我若身體抱恙,你馨玉師姐又豈會看不出?”
“……這倒也是。”
“近日蚊蟲繁多,我定是沒睡好才略顯疲憊,有勞玉兄費心了,改日我便去聽雪堂拿些驅蟲的檀香……”
“……我即刻去拿。”一聽這話,青楊放下碗筷立即用輕功躍了出去。
“青……咳……”葉霜想大聲喚他,未曾想咳出了聲,連忙咬緊牙關,捂住了嘴,背過身去,拿出身上的藥瓶,吃了幾粒藥丸。
“陸姑娘自兩天前說話便輕聲細語,能不說則不說,為的就是隱瞞自己患病之事?”
“並非隱瞞。我自小就有咳症,他們也都是知道的,不過是我近來算錯了服藥的日子罷了。”
“……玉瑾與你相識算不得長。且不提你手心的傷,就說那日你不顧性命以身試毒,如今又算錯自己服藥的日子……玉瑾覺得陸姑娘你,甚是不疼惜自己。”葉霜那一方說辭,蘇黎玉是一個字不信,他想知道,她究竟在隱瞞些什麼。
“……玉兄慢用,我先回房了。” 葉霜隻覺自己快被他看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飯桌。
“陸姑娘……”蘇黎玉望著她離開,心裏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戌時未過,青楊便從聽雪堂拿來了驅蚊蟲用的檀香,葉霜把它置於屋內,便又坐於桌前,翻查起名冊。若是能早日助他尋得親人,他便會早些離開這裏,她也便不會再見著他了罷……見不著也好。
“……反倒是陸姑娘近來身體抱恙,令玉瑾好是擔憂。”
“……玉瑾覺得陸姑娘你,甚是不疼惜自己。”
葉霜回想起他的話,覺得可笑至極。她本就是已死之人,得以苟活至今為的就是報仇,疼惜自己有何用處?與他非親非故……他為何要關懷自己?難不成略懂醫術之人也有了那‘醫者父母心’?他當真是……多管閑事。